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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覺她睡得不太踏實,做了無數光怪陸離的夢。
夢裡,依稀回到了童年時期。
那時正值盛夏午後。
院子裡陽光灼目,蟬鳴聒噪。
奶奶在屋內咚咚咚地剁著餃子餡。媽媽端坐在窗前,挽著頭髮,持筆給誰寫著信。
十分年幼的小半夏閉著眼,汗津津地躺在葡萄架下的竹椅上睡午覺。
不知從哪裡傳來了鋼琴聲。
琴聲叮叮咚咚,叮叮咚咚的,在熱得冒煙的大地上散開。像是載著浮冰的冬泉,驟然流過酷熱的盛夏。撲面的涼意沖開了空氣中的粘膩煩躁,讓人胸懷舒暢,忍不住要道一聲暢快來。
小小的半夏睜開眼,揉了揉眼睛,趿著小涼拖迷迷糊糊爬上院子牆向隔壁看去。
四周到處都是明晃晃的日光,透過葡萄架的葉子,可以看見隔壁慕爺爺的院子裡,熟悉的紅磚小屋的窗敞開著。斑駁老舊的窗戶內,有一雙屬於孩童的小手正臨窗的鋼琴上演奏著。
那白白嫩嫩的小手指,靈巧異常地在琴鍵上跳躍,就好似看見了故事書里的小精靈們,正歡快地踩著黑白相間的琴鍵舞蹈,踩出了無比動人的旋律來。
那琴聲是湛藍色的,有如澎湃的潮水撲面而來,一把將趴在牆頭的半夏捲入了海底,小小的半夏沉浸在潮水中,透過色彩斑斕的水面,在五顏六色的光芒中看著那演奏著鋼琴的小小剪影。
她努力睜大眼睛,想看一看那人是誰。可鋼琴前的演奏者面容始終蒙著一層白光,模模糊糊的,怎麼看也看不清晰,怎麼想也想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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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六點,半夏被手機的鬧鈴吵醒。
學校的琴房不好搶,加上她住得又遠。不早點起床的話基本是別指望搶到練習用的琴房的。
掙扎著起床的半夏勉強開了燈,幾乎是閉著眼睛摸到洗手間洗洗刷刷。突然她動了動鼻子,依稀聞到屋中有一股食物的香味。
一瞬間腸胃比她的大腦先一步地清醒了。
清晨冷冽的空氣里,屋子中唯一的那張小方桌上,靜靜擺著兩個碟子,兩雙筷子。其中的一個被人使用過了,餘下一星半點還沒吃完的殘羹。另一副碗筷整整齊齊擺著,碟子上倒扣著瓷碗。半夏打開那瓷碗,一股香味飄出,只見瓷白的碟子裡躺著一碟黃澄澄香噴噴的蛋餃。
半夏遲疑著夾起一個咬上一口,蛋皮焦香,肉餡鮮嫩,好吃得差點把舌頭一起吞下去。鮮美的湯汁妥帖地從口舌一溜撫慰到腸胃。
正是她朝思暮想,小時候熟悉的味道!
難怪一晚上做夢都聽見剁餃子餡的聲音,原來真的有人在包餃子。
到底是誰在大半夜給自己做了這樣一碟故鄉的美味早餐。
半夏一邊往自己嘴裡填食,一邊茫然四顧。終於想起了家裡如今並非只有自己一個活著的生物。
她移動視線,蹲下身,不敢置信地在那小小的飼養盒前左看右看。盒子裡的安靜睡覺的小蓮睜開眼來看了她一眼。
那雙眼睛有著大理石一般奇異的紋理,在光線明亮的地方,眼球中部能匯聚成奇特的一條豎線,既神秘又美麗。在半夏看過來的時候,避開了視線眨眨眼,看那眼神的意思,應該是承認了。
半夏端著手中的盤子,口齒不清地說:「這是你……你給我做的?」
墨黑的守宮微微張口,依稀打了個嗝,終於吐了一句人言,「我自己也吃的。」
去了一趟醫院,又吃了東西,他的聲音聽起來不再那麼暗啞虛弱。帶了一種很獨特的喉音。
對聲音十分敏感的半夏眼睛亮了起來。
半夜收留的小蜥蜴不僅聲音好聽,還能自己給自己做飯,做完早餐還記得體貼地給她也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