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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虧比科伯爵與我們在一起,我們才能進去。他一邊走下馬車,一邊向裡面高聲喊著。很快,走出來三個高大的多明尼克僧侶,引導我們走進教堂。他們在人群中的影響力非常神奇;人群立刻就為他們讓開了一條通道,就像蠟遇到火一樣。不一會,我們在離講道壇和聖壇不遠的地方站定下來;而我就站在母親和父親之間,科西莫 &iddot;德&iddot; 梅第奇就埋葬在聖壇下面。
與宏偉的大教堂相比,聖馬可教堂的內部莊嚴而又樸素,白色的石廊柱和簡樸的祭壇並不引人注目。雖然外面異常寒冷,聖堂裡面的氣氛卻非常熱烈。女人們扇著扇子,小聲嘟囔著,一副激動的樣子。男人們在那裡跺著腳‐‐並不是為了驅除寒冷,而是因為內心的焦急。修士們祈禱的聲音很大,嗡嗡作響。我感覺好像在狂歡節上,或是在等待一場舉世矚目的騎士決鬥一樣。
不久,唱詩班開始演唱,聖歌遊行也開始了。
祈禱者們全神貫注地看著儀仗隊列,神情凝重。首先出現的是年輕的修士助手們,一個手持巨大十字架,另一個旋轉著香爐,香氣裊裊上升,在人們的頭頂盤旋。然後是執事,最後是神父本人。
吉羅拉莫最後一個出場,那是最受人尊敬的位置。看到他,人們都高聲叫嚷起來:&ldo;吉羅拉莫!為我祈禱吧!&rdo;&ldo;上帝保佑您,我的教友!&rdo;這其中聲音最大的是&ldo;babbo!babbo!&rdo;這是年幼的孩子叫他們父親的專用詞。
我踮起腳尖,伸長脖子試圖看到他。但我所看到的只是一個身著暗棕色修士服的瘦弱身影;他戴著兜帽, 低著頭。
他和修士們坐在一起,顯得很威嚴。這時,人群漸漸平靜下來。然而就在彌撒進行的過程中,他們的激情又一次高漲起來。當唱詩班唱到《榮耀歸於我主》的時候,人群開始躁動起來。他們開始唱使徒書,然後是階台經 。在神父讀福音書的時候,人們開始低聲說話‐‐對他們自己,對每一個人,對上帝。
這一切對于吉羅拉莫來說,就好像在聽夏日裡昆蟲的嗡嗡聲和由它們譜成的小夜曲一樣‐‐既喧鬧,又難以理解。
在他走上講道壇的時候,聖堂一下子安靜起來,靜到甚至能聽見馬車的木軲轆碾過拉赫加大街的鵝卵石路所發出的嘎嘎聲。
在我們上面,在科西莫屍骨上面,站著一個矮小而憔悴的人。他的面頰深深凹陷,長著一雙向外突出的大眼睛;他的兜帽已經脫到腦後,可以清晰地看到一頭蓬亂的黑色捲髮。
他看起來比他的敵人洛倫佐&iddot;德&iddot; 梅第奇還要難看。他的額頭較低,弧度很大。鼻子好像是別人拿了一塊修整過的正方形肉塊直接按到他臉上;鼻樑從眉骨間直直地伸出,形成一個直線,然後忽然折下來。他的下牙不老實地向外突出,甚至把他的下嘴唇都整個推了出來。
沒有哪個救世主會比他還要不體面。
然而一站到布道壇上,他就與剛才那個羞怯的身影判若兩人; 這個新的吉羅拉莫,這個被奉為天使教皇的人, 身影奇蹟般地高大起來。他的眼神中流露著堅定,他骨節嶙峋的手扶著講道壇的兩側,顯得神聖權威。這個人被一種比他自己還要強大的力量轉化。這種力量產生於他瘦弱的身體,彌散到周圍寒冷的空氣中。進入教堂以來,我第一次忘卻了寒冷。即便是我的母親,在整個儀式中一直保持著壓抑屈服的寂靜的母親,這時也發出了輕微的讚嘆。
在我父親旁邊,伯爵將雙手握在胸前,擺出祈禱的姿勢。&ldo;吉羅拉莫,&rdo;他叫道&ldo;給予我們祝福吧,我們都會被治癒!&rdo;我看見他向上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