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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得出她是真心祝福我,一個從未像此刻這麼強烈地要掙扎出來的念頭終於破土而出。雜物間的白織燈發著幽幽亮光,我鼓足勇氣,說出自己一直想說而沒說的事:&ldo;姐,我想坦白一件事,你……還記得你結婚那天穿的那雙婚鞋嗎?&rdo;
她沒回答,可我知道她肯定記起了那雙不翼而飛的高跟鞋。心臟劇烈跳動了幾秒,我閉了閉眼,才繼續說下去:&ldo;對不起,那雙鞋是我……偷走的。&rdo;
那天,婚禮結束後,我陪著酒舒回了她和郁臨深的新房,同去的還有兩方關係比較親近的親戚朋友,我隔著人群看著他們,心裡又疼又麻,心臟難受地仿佛隨時會蹦出來,我只有撫著自己的胸口,才能保持正常的呼吸頻率。最後大家一個個地走了,新郎去了客廳,酒舒去了洗手間,而我,留在了他們的婚房裡,視線被那雙被主人踢到門邊的紅色婚鞋吸引過去,身體不受控制地走近它們,彎下腰,撿起來,塞進自己大大的單肩包里,沒有一點遲疑。
酒舒回到房間,跟我抱怨婚禮的麻煩和難以忍受,在那幾分鐘的時間裡,我的大腦一片空白,身體也失去感覺,她說什麼,我聽著都是炫耀。她好一通抱怨,從頭到尾都沒有發現那雙不見了的婚鞋,而我竟然一點不害怕她發現拿走寫的人是我,可又並不能如釋重負,相反,內心不堪重負,雙腿也沉重地像綁了兩塊大石頭。
好不容易找了藉口離開新房,我穿著自己的高跟鞋一直跑、一直跑,直到我確定自己身處一條偏僻陌生的街道上,周圍再不見別人,才敢取出&ldo;贓物&rdo;,給自己換上。鞋小了一碼,擠腳擠得我每走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皮肉被磨掉了,我還是不願意脫下來。反反覆覆想起的,都是郁臨深給姐姐穿上這雙高跟鞋時的場景,眼淚肆無忌憚地流淌。
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做小偷,偷的還是親姐姐的婚鞋,過後的日子,它無疑是我無法擺脫的陰影。這麼久了,除了那一天,我再沒穿過,但我知道,它一直存在,成為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我有的只是做夢的權利。可不管怎麼樣,哪怕酒舒的婚姻只是一張紙,沒有實質意義,我依舊欠她一句道歉,也欠自己一個交代。
&ldo;阿媚,&ldo;長久的沉默後,她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ldo;既然你說對不起,那我就說沒關係。現在那雙鞋是屬於你的,它……本來就該屬於你,以後不用再為我愧疚了。&rdo;
我撫摸著這雙表面閃著細小碎鑽的紅色高跟鞋,聽著話筒里姐姐柔軟的呼吸,終於可以原諒曾經那個不光彩的自己。
☆、9-4
每到星期一,我都要費比平時多好幾倍的力量才能把自己從床上扯起來,畢竟沒人不留戀剛剛結束的兩天假期。想到這,我又好笑起來,以前的我從來不對工作有一丁點不耐和牴觸心理,它是我的全部,但現在,很顯然,它不再是了,難道愛情還有讓人變懶惰的能力?那麼,它會不會讓它自己也懶惰下來呢?
這個周一,從起床起,大雨就嘩嘩下個不停,肆意翻騰的水霧遮住天空本就陰沉的色彩,整個人從身到心都被水汽包裹著,趕到公司,遲到不說,鞋和褲腿盡濕,心情大概只能用惡劣來形容了。
到了中午,如注的雨水毫無減弱的勢頭,密集地敲擊著厚厚的玻璃窗,吵得人心煩意亂的。同事們壓低聲音抱怨著這樣的鬼天氣,誰都不想冒著大雨跑出去吃午飯,當柯梁愛慷慨宣布自己掏錢給大家訂外賣時,大家歡呼一聲&ldo;柯總萬歲&rdo;,紛紛響應起來。
十五分鐘後,我跟柯梁愛坐在辦公室的會客沙發上,人手一份醬排骨套餐,一邊吃飯一邊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