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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逐渐降临,月儿掩在云后方,遮住澄黄色泽。
“情况如何?”
赫连瑶华身处仅燃单烛一枝的书斋,烛火被透窗而入的夜风吹拂得摇曳,倒映书墙上的颀长身影,亦随之晃动,乍见之下,仿佛问着话的他,心境毫不止静。
“脸上有几个巴掌印,不算深,女孩子的力道不及男人,应该无碍。”德松清楚主子想问的是什么。“不过,她将少爷的鞭打命令当真,所以神情颇为落寞,甚至有些绝望。”
第6章(2)
赫连瑶华随手翻弄桌上书籍,没有静心阅读的欲望。“今夜,你把她带离府去,先住客栈,明早,送她出城,去西京别院安顿。”
把白绮绣留在这里太危险。
他无法确保时时都能适时抢救她,今日他只要再晚些到,她免不了会尝到一顿皮肉痛。
最好的办法便是送她往安全之处,不与陆宝珠起冲突——所谓冲突,纯属单方面。陆宝珠挟带官吏儿孙的傲性,欺凌无依婢女,而她,只逆来顺受,不是性情怯弱,他清楚,他的绮绣不是软弱绵糖,她不想惹是生非,以为咬牙熬过了别人的为难便能息事宁人,但她似乎不懂,世上有些人,会在你退让一步时,得寸进尺再逼向前,非得要你退无可退,至死方休。
她荏弱跪地,脸颊印有清楚掌痕的模样,历历在目,他那时险些失控震怒,吼着叫陆宝珠滚出去——他的自制力告诉他,陆宝珠的家世,不值得他因白绮绣而开罪她身后庞大的官场利益,不值得!不值得!不值得!不值得!
他压抑下来,在冷静用尽之前,背过身不去看白绮绣,只要再一眼,他与陆丞相交恶便会成为事实。
“这样不是摆明告诉宝珠小姐,绮绣姑娘的独特?”才会急于送白绮绣出府,远离危险人物陆宝珠。
“那又怎样?”赫连瑶华岂会没考量过德松指出的重点。之前遣走白绮绣,并命副管家派给她离正厅最远的工作,逼自己不去见她,不让陆宝珠察觉她的存在,为的就是要将她保护于战局之外,怎知她仍是被陆宝珠差人找去?!他心急抛下手边正事,赶至璇玑园,生怕迟了一步,便会永远失去她——
这种恐惧,一次就够了!
他要把她藏起来,藏在谁都不能擅动的地方。
“属下立刻去请绮绣姑娘收拾行李。”
“行李不用,需要什么,到时再买新的。”别浪费时间在打包衣物上头,尽早离开,他也尽早安心。
“是。”德松第一次见到主子如此焦躁难安,甚至有些不顾后果的任性妄为,于是,他亦不敢稍有延迟,离开书斋,跑了婢女通铺一趟。
印象中的赫连瑶华总是神色悠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因为工于心计,他深谙情绪不外露的道理,他像只笑面虎,吃人之前,仍是挂着满脸无害微笑,鲜少像此刻,轻易地,让人看穿他的不安。
德松更惊讶的是,赫连瑶华竟会捍卫白绮绣,一个之于他毫无助益的女人,让他费神关注,这种情况从不曾发生过。若说赫连瑶华贪色,白绮绣勉强称得上是清秀佳人,但距离“倾城美人”还差好大一截,无法以美貌迷得男人神魂颠倒,更遑论白绮绣完全没有狐媚诱人的本领,她不讨好赫连瑶华,不承欢求宠,她淡然得像置身事外,也淡然得像一抹白云,不为赫连瑶华赏赐的东西而眉开眼笑,无论送至她手中的珠宝多珍稀,衣裳多高价,她的眼神不会因而变得灿亮高兴,反倒总是赫连瑶华在宠溺她,讨她欢心。
德松不认为白绮绣听见少爷的出府安排,会开开心心接受。
果不其然,见他深夜到来而微露惊讶神情的白绮绣,听完德松简述来意,脸上浮现的,不是欣喜,不是连连应允,而是抗拒。
“我不是他豢养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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