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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這個人突然離他們而去,這活才由賀平意接過來。
賀平意此時倒也不覺得自己說錯了話,哥哥已經離開了兩年多了,他知道無論是陸秋也好,賀立也好,他們都在努力嘗試著從那種世界崩塌般的悲痛中走出來。只是可能很難,而且還需要很長很長的時間罷了。
而有時候主動提及,其實也是治癒的一種方式。哥哥是他們的家人,賀平意不希望往後他們三個人連一起回憶他的勇氣都沒有。
哪怕再難,他也希望他能永遠留在這個家裡。也留在他身邊。
「明天上午給你染個頭髮吧。」賀平意說,「我現在不比我哥染得差了。」
「行。」
賀平意走到陸秋身邊,輕輕拍了拍她佝僂著的背。陸秋眼眶發紅,但也還是吸了吸鼻子,勉強朝他笑了一下:「我沒事。」
賀平意又陪陸秋聊了一會兒,等陸秋情緒真的好了,出去了,賀平意終於等來了荊璨的一條簡訊。荊璨告訴他自己已經下載好了,也註冊好了,賀平意立馬搜了荊璨的手機號。
加好友要填驗證消息,賀平意想了想,填了個幾個字過去。
荊璨一個人趴在床上,收到微信消息的提示,趕緊捧著手機查看。
驗證欄赫然寫著「平意哥哥」,荊璨撇了撇嘴,決定還是暫且讓賀平意占一回便宜。
加了好友,他點開對話框,對著除了官方提示消息外空白一片的界面發愣。他沒跟賀平意說話,而是躺下來,又重新舉起小紙傘,然後把傘上的花旋到右側,閉上了眼睛。
過去的將近十七年他都是好學生,他從沒做過弊。荊璨想,就這一次,讓他為了賀平意做一次弊吧。
在心裡默念了一個「七」,荊璨自黑暗中睜開了眼。
小紙傘終於停在了他想要的角度,他放棄了最後一克砝碼,依然選擇自己決定。那往後的日子會是什麼樣,往後他會變成什麼樣子,他也都自己擔著。
賀平意一直和荊璨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甚至還把還沒做的作業拍給他,問他文科班是不是也有這麼多卷子要做。荊璨把照片放大,看了看能看清的題目,若有所思。
睡前第一次和賀平意說了晚安,第一次收到賀平意的晚安。果不其然,那晚荊璨又失眠了。他一直握著小紙傘發呆,被子都因為他翻了太多次的身而亂成一團,只剩個被角被他摟在懷裡。大概已經快要天亮的時候,荊璨終於耐不住,爬了起來。
他到客廳的書桌上找了一小張紙和一支筆,埋頭寫好要寫的,又去廚房找了一根很粗的奶茶吸管。荊璨不確定這個家裡能不能找到打火機之類的,好在翻箱倒櫃地搜了半天,還是在客廳的一個抽屜里找到了火柴和蠟燭。
他坐到書桌前,把蠟燭點燃,隨後將剪下的一小段吸管的一端湊到火苗里。
塑料在火光里變了形,枯萎繾綣。挪出來空了兩秒,荊璨用手指把焦了的尾端捏到一起,徹底封死了這個出口。他把小紙傘和剛才寫好的紙條小心翼翼地塞到吸管里去,然後用同樣的方式把另一端也封住,不留退路。
做好這一切的時候,外面的世界,太陽剛好升起。荊璨偏頭望了望窗外,在紅色的光里吹熄了蠟燭。
第二十三章
天光大亮後,荊璨又強迫自己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再起床已經是中午,荊璨的頭痛得厲害,簡單吃了點東西,實在忍不下去,他還是抖著手,從抽屜里翻出了止痛藥。
冷水擁著藥片下肚,頭疼的症狀緩解一些後,膝蓋上的疼痛感才清晰地突顯出來。荊璨坐在沙發上,將家居服的褲腿一折一折地捲起,露出看上去一團糟的膝蓋——雖然昨天賀平意已經幫他處理了破皮的傷口,但過了一夜,淤青變得更深,傷口周圍看上去反而更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