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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神,為什麼我……什麼都看不見了?」丁芹捉住他垂下的袖,張皇無措地問道。
「因為這裡沒有光啊。」大玄嘆息道。
「為什麼?」那藏在光輝之下的暗影,已經吞噬了所有的光輝嗎?
祭壇台階上,她坐在大玄身旁,像曾經坐在李府的廊下,看陽光爬過神明潔白的袖袍。可現在她已什麼都看不見,那純澈的白變成了深重的墨黑。
她聽過上神的道,也見過上神的道。那樣光輝明澈的道,怎麼會熄滅呢?
「今日不講道,只談人世。」大玄的聲音平和得好像還是曾經在李府池邊樹下,「你已見過了許多。」
塵世的光影在丁芹眼前流轉。
不甘沉重的老、無可奈何的死、痛苦掙扎的病,還有生。眾生奔忙,奔忙於苦,以一切手段來滿足自己的所求,試圖以此來解脫於苦。
她看到互相仇恨想要殺死對方的兩個人,他們是要對方痛苦才能解除自己的痛苦。
她看到冀地在泥沼中越陷越深的人,向著苦水深處希求解脫。
被剝皮剔肉的魚在案板上掙扎,死是苦,生受凌遲剮身亦是苦。
都是苦,有什麼區別嗎?
生與死,有什麼區別嗎?
道在最高邈的日月中,也在最低微的塵埃里。
一輪神印重新在丁芹額上顯現,卻不再是明亮的,而是幽暗下去。
在這暗色當中,在這重新與神明建立的聯繫當中,她聽到了許多的聲音,許多的祈求。
沿著契,眾生一直在向神明祈求,哪怕他們自己並不知曉。
祈求離苦,祈求足欲。
不足欲的時候便怨憎因果,受不公的時候又渴求因果。
眾生怎麼可能足欲呢?
從心靈深處發出悲切之聲的眾生,像是懵懂不知事的生病孩童,一面哀嚎著痛苦呀!何以解脫?!一面悲聲著藥好難喝!不要喝藥!
可是因果已經亂了,解脫的道已經斷了,這是個註定積苦的世界。
被祈求著的神明,替他們選擇了一條解脫的道。
眾生在苦中悲切,以怨恨做祭。
怨恨如沫,那隻筆上的墨色,不是怨恨,而是苦。
丁芹在這無盡的悲聲里顫抖,一隻手覆上她的額頭。那隻手,是冷的。
「不,讓我聽……」
但神印還是還是和那些狂亂的祈求一起消隱了下去。
「為何要恐懼?我將與你們同行,去往世界終焉,那是最終的公道。」
第174章
難道,就再沒有辦法了嗎?
高大偉岸的神廟立在茫茫大雪當中,在無盡的白里孤寂寥落。
像這樣壯觀的神廟,也有被廢棄的一日。
大玄走出了神廟,墨黑的衣角在冷風裡划過。
他所等待的,已經到了。
……
渾沌小世界。
生機盎然的巨木舒展枝葉,顯化出的根系深深扎進大天地的道之缺里。
向更深的、更富養分的地方開拓,是根的天性。
但這些根卻被一種堅固的力量所阻,只能在這力量的限制之內生長。就像種在琉璃盆里的植物,根系密密麻麻地攀在琉璃壁上不得而出。
鑽破阻路的壁障,也是根的天性。
白帝為世間剛猛最定之道,是無常中的恆常。他的定,的確是這世間最堅固嚴密的禁錮。
可他現在,還能像從前那般,一心入定剛猛不動嗎?
道之缺的根源,亦是天神之缺。
那些高高在上的天神啊,早已不自知地落了下來。
那輪迴眾生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