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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物色可以照顧她的人。
可看來看去,眼前的每個人都自顧不暇,沒有誰的眼裡有慈悲。可是,再往前走,應該就沒有人家了。
「我要去一個危險的地方,不能帶著你。」他說。
芽芽眼圈紅了,但又忍著不敢哭,小聲說「小哥哥,我不會吵你的。」
「我可能會死的。」雖然殘忍,但他還是說了,「跟你爹娘那樣,再也不能回來。」
「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她癟著嘴,把他攥得更緊了。
他回頭,看著這張弱小但又倔強的臉。果然還是太年輕了,年輕到完全不了解死亡的意義,也因此才不懼怕它吧。
最終還是沒有把她交給任何人。
在一個雨雪紛飛的傍晚,他終於見到了可能是他生命中最後一站的目的地鬼淵。
不過是山谷中的一方黑洞,洞口怪石嶙峋,張牙舞爪。
他囑咐她在洞口等著,天明之前如果他還沒有出來,他就不會出來了,要她沿著原路回去那個村子,今後的人生便聽天由命吧。
她不敢多說什麼,只用力點頭,然後乖乖蹲在了他給她指定的位置。
他本來想摸摸她的頭,但還是沒伸出手去。摸摸頭能改變什麼呢,他在心裡嘲笑著自己,然後毅然進了鬼淵,仿佛把自己扔進了怪獸的口中,深重的黑暗瞬間吞沒了他的身影。
此生最深刻的寒冷就在今天了。鬼淵裡除了冷,還有異常明晰的血腥與腐爛的氣味,他的火折照出狹長的通道,以及時不時出現在光線邊緣的枯骨。
這裡沒有他想得那麼複雜,沒有迷宮般的轉折彎曲,只是一條直路,但總是走不完,無窮無盡的長。
那些沒能走出來的劍客們,是走太久被累死的吧,他自己跟自己說著笑話,已經不知道走了多長時間,兩腿漸漸沉重。
直到一片在黑暗裡斑斕流動的暗紫光華出現在前方,他的心終於狂跳起來。
是它了,就是它了,躺在一片透明晶石上的長劍。
他以為有機關有陷阱,試探之後才發覺並沒有,傳說中的妖劍「無樂」就在咫尺之外,伸手可得。
他屏住呼吸,將無樂緩緩握在手中,慢慢舉起。
劍下的晶石發出細微的「咔咔」聲。
也是這時,正前方的上空,突然亮起了兩團紅光,強大詭異的氣流驟然而起,四周石壁上的碎石隨之「喀喀」滾下,黑暗之中,有巨大的物體俯衝而來。
他心頭一驚,順勢趴下,只覺有東西貼著他的背脊飛過去,然後背上一涼,接著就是火辣辣的疼痛,有尖銳的東西劃爛了他的衣裳,豁開了他的皮肉。
黑暗裡,更多的紅光亮起來,他聽到了怪異的叫聲,像雕又比雕更尖銳。
更多的攻擊接踵而來,無樂劍已經被他抱在懷裡,他想拔卻始終拔不出來,只得拾起自己的鐵劍,跟這些連模樣都看不清的怪物搏鬥。
它們應該是有翅膀的,他感覺到羽毛掃過額頭。師父說過鬼淵裡有巨禽看守,就是這些鬼魅般的兇殘玩意兒
搏鬥之中,有沉重的東西落到他肩上,他避無可避,只得由著那鐵一樣的爪子抓走肩頭一塊血肉。
他聽到了咀嚼吞咽的聲音。
哪怕他是師父稱讚過的最有悟性的徒弟,也難以撐住場面了。跟這些怪物比,他太勢單力薄,糾纏下去,最終只會令這裡多一具枯骨罷了。
他揮劍亂砍,硬是殺出一條血路,朝來路狂奔而去。
跑,只要跑出去就好。
就算不回頭,他也知道身後有多少傢伙追趕而來。
不能慢,慢下去就永遠出不來了。但,他知道自己只會越來越慢,身上的傷口撕裂般疼痛,雙腿如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