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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張看了他許久,眼睛漸漸紅起來「瓦片,我們是沒有血緣的親兄弟啊。」
他攥了攥拳頭,一言不發。
刀刃在他的脖子上劃出了血口子,細細的紅慢慢地淌下來。
老張以為他會是自己殺的最後一個人,但最終,他的刀還是離開了這個他永遠不能原諒的人。
「你自己去官府自首吧,把當年如何殘害兄長的過往說出來,雖然已經事隔四十年。我不殺你,不代表你無罪。」老張朝他伸出三個指頭,「三天,三天之後你不去投案,我再來跟你算帳。」
「好我去投案。」他鬆了口氣,整個人坐在地上,「可我已年過花甲,小天,你心地最是善良,忍心看我受牢獄之苦」
「阿龍死時,尚不到而立之年,你又如何忍心。」老張轉過身,再不想多看他一眼,「三天,說定了。」
「好好」他慢慢從地上爬起來,往自己的床邊走去,邊走邊苦笑著搖頭,「難怪這些日子我總夢到從前,夢到我們在山裡習武,夢到師父罰我們舉水缸小天,我也不好受啊。」
話音未落,他突然自枕下抽出一根銅管,放到唇邊對準老張的背心用力一吹,一根袖珍的毒鏢應聲而出。
老張身子一側,毒鏢狠狠扎進了他前面的門框裡。
曾經的瓦片,現在的楊老闆,終於在這一刻徹底並永遠失去了說話的權利。
屬於阿龍的那把菜刀,像最快的一陣風,刮過了他的脖子。
一顆死不悔改的頭顱終於落了地。
老張愣了愣,慢慢從地上爬起來,過去拾起菜刀,擦乾淨上頭的血跡,最後看了看地上那個死不瞑目的人,嘆息「以後世上就剩我一人了。」
柳公子聽罷,直言「那麼究竟殺人的是你,還是老張」
「有區別麼」鳥抖了抖身子。
「有啊,算在老張頭上的話,官府早晚要來拿他的,我可聽說此案已經被列為大案,官府不抓到兇手不會罷休。」柳公子起身,看了看窗外依然深沉的夜色,「你們要麼趕緊跑路,要麼就拼運氣看幾時被抓走。」
鳥歪著腦袋看著柳公子「你好像在為我們擔心」
「不不,我只是受不了砍過人頭的刀天天在廚房裡晃悠。」柳公子認真道,「你自己不覺得噁心嗎」
鳥突然咧嘴一笑「你就是在擔心我們。」
「不要太自作多情,小妖怪。」柳公子轉身在廚房裡亂翻一氣,最後找了一個冷饅頭叼在嘴裡,沖它擺擺手後,朝廚房門口走去。
「你是什麼妖怪呀」鳥喊住他。
他一回頭,吐出饅頭,「嘶」一下露出銳利的蛇牙「反正是能吃了你的妖怪。」
「你是狼」鳥瞪大眼睛。
「狼牙哪有我的蛇牙這麼漂亮」柳公子脫口而出。
「哦,原來你是蛇妖」鳥高興地說,「能在廚房裡認識你我很榮幸啊。你不知道,我有好多年沒有這麼順暢地跟別人說過話了。一看到你,我就覺得你是個可以讓我放心說話的傢伙呢。」
「不不,就當你從沒遇到過我吧。如果不是餓昏了頭,我怎可能花這麼多時間聽你說這麼長的故事。我對別人的事一貫沒有興趣。你們好自為之吧。」他轉身要走,突然又停住,「等等,四十年前阿龍就死了,那你早該脫離這把菜刀重獲自由才對啊」
他回頭,鳥還是站在案台上,蠢蠢地歪著腦袋「是啊,我老早就可以離開了。」它頓了頓,又道,「可我總是忘不了跟他們在一起的日子。他們的青春,所有的悲歡苦樂,好像也變成了我的。我想守著,雖然我也說不上來自己到底在守著什麼。」
柳公子沉默片刻,道「那你就繼續當一把菜刀吧。這樣老張起碼還有一把刀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