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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声并不见得如何抬高,一潭的小鱼精们却将头垂得更低,恭顺得近乎虔诚,声音虽怯懦倒也整齐:“谨守尊神之令。”
圆月隐没,小鱼精们见白衣的神尊端视冰棺中的少女良久,方伸出手指在她额头一拂,提出了她的魂魄。离体的魂魄像一团绵软的白雾萦在他指间,环着微弱的光晕,十分端庄美丽。
凤九的魂魄需放进一个活人的身体中将养,但若将她的魂魄放到一般人身上,她的修为有限,怕到时候同那人的魂魄缠在一起,临到头来分不开却麻烦。最好是找个有孕的女子,将她的魂魄寄在她胎中,这样最好。
东华将凤九的魂魄小心笼住,转身时,身后的冰棺缓缓沉没入水中。
今夜无风。倒是个好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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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九从一场黑甜深眠中醒来后,坐在床上,懵了半天。
片刻前,她将床前伺候他的几个小侍婢赶了出去。说来小侍婢们个个长得水葱似的,正是她喜欢的模样,服侍她的手法也熟稔细致,令她受用。她们也挺懂礼数,晓得尊敬她,称她殿下。按理说她不该有什么不如意。
令她发懵之处却在于,小侍婢们虽称她殿下,却非凤九殿下,也非九歌殿下,而是阿兰若殿下。
阿兰若,这个名儿她晓得。她还晓得阿兰若已经死了多年,坟头的嵩草怕都不知长了几丛,骨头想必也早化尘埃了。她还记得,前一刻自己还在为频婆菓同那几尾巨蟒死博,惊险处似乎落进了一个虚空,虚空里头又发生了什么她不晓得,但无论发生了什么,她觉得,都不至于让她一睁眼就变成了阿兰若。
床前的铜镜里头映出她的模样,红衣少女黛眉细长,眼神明亮,高鼻梁,薄嘴唇,肤色细白。她皱着眉研究半天,觉得无可争议,这是个美人。但这个美人到底是不是自己,她却有点疑惑。
她忘了自己原本长个什么样子了。
这并非单纯的失忆。过往三万多年沧海桑田,她经历过的事桩桩件件,从她顶着一个炎炎烈日从她娘亲肚子里落地,到她靠着一股武勇独闯蛇阵取频婆菓,她全记得挺深刻。但这种深刻却像翻话本子,说的是个什么故事她晓得,故事中的人物景致,她却没个概念,模糊的很,前三万年的人生,飘渺只如抄誊在书册上的墨字。
其实,她呆愣一阵后,也有些思索。虽然姑姑收藏的话本子里头,她瞧见过一种穿越时光的段子同此时的境况挺相合,但那些不过凡人们胡想出来的罢了,四海八荒并无这种可以搅乱时光的法术。若方才那些侍婢口中所称的阿兰若,确然是比翼鸟一族传说中的阿兰若,那这个地方怕是哪位术力高强的神尊仿着梵音谷中阿兰若还活着的时代,造出的另一个世界。她虽然年纪小没什么见识,作为青丘的继承人,这个法术还是略听说过一些。
自己怕是因缘际会才掉进这个世界中罢,至于被误认做阿兰若……她愁眉不展,难不成是她魂魄离体,附在了阿兰若身上?
脑门上立时生出两颗冷汗。但细细一想,这个推论竟颇有道理。试想倘此时是自己的身体面容,除非自己同阿兰若原本就长得一副模样,否则为何今日所见的侍婢们皆垂着眼睛称自己阿兰若殿下?而倘若自己果真同阿兰若长得一张脸,几月前初入梵音谷时,暂不论萌少,他们比翼鸟一族的元老又岂会瞧不出来?
乖乖,魂魄调换的是可不是闹着玩儿。自己的魂魄宿进了阿兰若的壳子,那谁的魂魄又宿进了自己的壳子?关键是,自己的壳子现下在何处?更关键的是,她到底长个什么样子?
凤九一时头皮发麻,真是要找,都无从找起啊。况且频婆菓还在原身上。幸而临出天罡罩时英明地将果子装进了随身锦囊,除非自己的咒文,任谁也打不开,大约果子算保住了。
前事梳理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