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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法盲啊法盲，&rdo;那位先生嘆息道，&ldo;這種事你也能忘，人生中還有比證明更重要的事嗎?你不是熟練背誦法律嗎，你說說自己該當何罪。&rdo;

&ldo;應該罰一副甲冑的錢。&rdo;

&ldo;為什麼是一副?&rdo;

&ldo; 《游士律》第一百八十八條規定出門不帶通行證罰兩副甲冑的錢，我帶了，只是沒簽字，應該少罰點。&rdo;

&ldo;呵呵呵……那你知不知道今年的補充條例，通行證不簽字和沒有通行證同罪?&rdo;

&ldo;不知道。&rdo;

&ldo;那好，我找個地方讓你好好學學。&rdo;

他給田雨找的地方跟牢房差不多，三十多個人一屋，每天除了撒尿就是學法律。一個牢頭負責抽查學習情況，像這樣的繞口令：&ldo;卅四年四月丙戌朔丁亥，北地郡守謂縣嗇夫，古者民各有鄉俗，民多詐巧法未足……&rdo;一個字都不能差，一個停頓都不能錯，錯了就要&ldo;躬著&rdo;。

&ldo;怪不得你會進來啊，&rdo;他對一個文盲說，&ldo;連年月日都搞不清，什麼&l;三四年四月&r;，躬著!&rdo;

田雨從來沒見過這麼虔誠的姿勢‐&ldo;躬著&rdo;，俯身向前，叉開兩腿，雙臂下垂，把背部充分地露出來，讓人用肘尖往上砸。在一陣鬼哭狼嚎和求饒之後，這種儀式以&ldo;哇&rdo;的一聲嘔吐結束。

&ldo;新來的，&rdo;他瞧上了田雨，&ldo;你來!&rdo;

這不比三百多手的棋譜難背。田雨一字不差地背了下來。但是牢頭說：

&ldo;我他媽讓你背了嗎?我說的是&l;你來&r;，就是叫你過來，沒叫你開口!連話都聽不懂，怪不得會進來，躬著!&rdo;

田雨的姿勢是很標準的，牢頭讚嘆起來：&ldo;連這玩意兒也學得這麼快，讀書人的腦子就是好使。&rdo;他的肘尖咚咚咚砸下來，砸的不是田雨的背，而是腰眼。田雨一下子就吐了。

這還沒有完，有個更彪悍的傢伙走了過來，他瞎了一隻眼，但另一隻眼睛好像長著牙齒，他的胳膊上、手背上全是毛。&ldo;你歇會兒，&rdo;他對牢頭說，&ldo;讓我過會兒癮。&rdo;田雨想：完了，我直接撞死在地上算了。果然，獨眼龍的來勢更凶，他是用腳踢，踢在田雨胸口&ldo;嘭嘭&rdo;像打鼓。可田雨發現自己不吐了，那人踢的是他的胸骨，而不是軟地方。踢夠以後，他俯身對著田雨耳朵說：&ldo;不服?出去再找我。定邊&l;獨眼龍&r;!&rdo;

再次提審田雨時，田雨的胸口不疼了，腰眼還在疼。官吏問：&ldo;法律學得怎麼樣了?&rdo;

田雨按著腰眼說：&ldo;學得很透徹。&rdo;

&ldo;好，交四副甲冑的錢。&rdo;

桑夫人也被釋放了。他們領回了馬車、五個半燒餅、腰帶、鞋和錢，四副甲冑的錢已經從中扣除，並讓田雨核對了餘額、簽了字，非常廉潔。

到關卡補完手續，又到了晚上。田雨再也不想露宿了，也不想求人借宿。他要連夜趕到將軍那裡去。桑夫人怕強盜，田雨說，大不了讓他們把錢搶光。錢還有什麼用?現在有錢也住不了店，您說還有什麼用?我算明白了，草民有錢只有兩種用，一是給人罰款，二是給強盜搶，可是就連強盜也覺得錢沒用，都老老實實回家種地了，要不這國家怎麼這麼太平呢!黎明前，他們到達了雲陽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