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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了夹棍,毁了指钉,砸了脑箍,废了拦马棍,锦衣卫的刑具被烧得干干净净渣都不剩。总有言官弹劾锦衣卫招摇暴行,朱元璋这次是当真下定了狠心,废除锦衣卫,他势在必行。
司礼监的总管太监吊着嗓子幸灾乐祸:“董大人,您常在陛下身边走动,有什么风吹草动自然是您头一个听见,咱们做奴才的,不过是奉旨行事呀。这陛下都说了,锦衣卫衙内囚犯移交刑部,内外狱统归三法司,您就别拦着了,您再拦着,就是抗旨啦,那杂家可就没法和陛下交代了。董大人,您看开点吧,锦衣卫,没啦!”
朱元璋改亲军都尉府与仪鸾司而设锦衣卫,到如今时日,已是五年光景。五年之中,锦衣卫牢内亡魂,已不下万人。至于这万人有罪与否,倒不是锦衣卫该关心的事了。君要臣死,臣岂有不死之理。况且君要臣死,时常不需要任何理由,即使有理由,圣上也不会有闲情逸致大发慈悲告诉你。
“董大人,您知足吧,好说歹说,您和手下众人也已威风了这么些年,这作践人命不要钱的瘾也该过够了!”老太监捂着鼻子在衙门内兜转了一周,斜睨了董砚棠一眼,末了在临行前又补上了一句。
董砚棠凝视着那正自焚烧的火光,一时间无语凝噎。五年,依皇命而行,遵圣令而动,却落得被罢黜官衔手足四散,然而朱元璋毕竟留得了他的性命,他发誓效忠一生的圣上当真对他不薄。
走出承天门,董砚棠最后一次望向那镌刻着“锦衣亲军都指挥使司”的牌匾,为了这几个字,不知有多少人失去了活着的机会,认识的不认识的,相熟的不相熟的,亲近的陌生的,他已有太多的得不偿失。所以,在此时远离这是非之地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也刚好趁此机会去琉璃谷看一看那两个孩子,两个家破人亡命运凄苦的孩子。说起来,这些时日他一直焦头烂额忙于公务,似是已有数月不曾去过谷内探视。不过好在琉璃谷虽然隐蔽,却离京城不远。
卸了官服的董砚棠两袖清风,没了总指挥使这个头衔的禁锢他如释重负,尚未行至千步廊,却见一个兜帽身影匆匆向自己走来。
“董大人……”来人径直寻到了目标,可即使声音压得再沉也能听出是个娘里娘气的太监。
董砚棠无可奈何地止住了脚步,今天是个好日子,总能和太监打上交道。和太监打交道,免不了要粘上一身臊。
来人是朱元璋近身内侍,大内总管赵公公。
“大人,圣上有请。”赵公公扯低了帽檐,指向了停靠在远处的华丽车辇。
“董卿,上车说话。”朱元璋的声音从车辇之内传出。
董砚棠心里一沉,登上了车辇。看来圣上废除锦衣卫一事,远没有他想象得那般简单。圣上的心思若是如此容易便被臣下看穿,那他的皇位,便也坐不了太久。
坐在车辇之内的朱元璋一身便服:“难为卿家,知朕之心。日后若无卿家相随,朕寝食难安。”
董砚棠叩首行礼,心知天算不如人算,只等朱元璋说出真实目的。
“卿家可知朕为何要废了锦衣卫?朕是要做给那些人看!朕不能不让他们讲话,可朕也不喜欢他们搬弄是非!朕要赌住他们的嘴,不得不出此下策!”朱元璋一连数声慨叹。
这是冠冕堂皇诉诸于世的理由,其中道理董砚棠自然明白,但这绝非是朱元璋的初衷。
“董卿,言官之论虽然迂腐,但却也不无道理,你手下众人行事,有时确实太过明目张胆了些。”朱元璋话里有话,老谋深算如他,不择手段如他,任何决定的背后都会牵扯出不计其数的因由目的。
“你也知道,朕不能没有锦衣卫。所以,朕要锦衣卫化明为暗。”朱元璋一字一顿,“从今往后,朝堂之上再无锦衣卫一说,江湖之中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