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第1/2 页)
也罷,各人有際遇,不好勉強。
傍晚,二姐雇了一輛車子,將爛醉的江草齊扶上車睡好,揮手作別,出城回家。
日子恢復平靜,讀書、寫字、養劍、扎馬步——對了,還有練《驚風指》,點檀中穴。
自從被許珺一指點啞後,陳三郎確定了某些原本虛無縹緲的東西,實實在在的存在於身邊。不過他也不問東問西,好奇害死貓,難得糊塗為好。
修習指法是苦功,和寫字一般道理,非萬千次磨練不得真意,沒有什麼捷徑可走。
他琢磨著,乾脆花錢請木匠仿製,製造了一具人形木偶,擺在書房內,時不時就戳一會。
生活緊湊而充實,可以說是忙碌,陳三郎恨不得切個分身出來分擔一二。緊張的生活容易使人憔悴,他又瘦了幾斤,端是要名副其實的骨瘦如柴了。
到了夜間,萬籟俱寂,便走出書房,坐在水井邊上觀望。
這時候,神秘的紅鯉魚一定會浮出水面,搖頭擺尾地游來盪去,優哉游哉。
不知怎的,陳三郎見著,會心一笑,全副身心都能放鬆下來。
噗!
紅鯉甩起了尾巴,水花飛濺。它這是表示,要陳三郎讀書給它聽了。
一條愛聽人讀書的魚兒……
於是琅琅的讀書聲起,一人讀,一魚聽,中間隔一口清涼的水井,間或水波蕩漾,好像夜間的海,有著別樣的氛圍。
陳三郎忽而想起兩句詩:唯恐夜深花睡去,故燒高燭照紅妝!
賞花是一痴,讀書給魚兒聽,何嘗不是一痴?
光陰似箭,二月過去,屈指一算,距離府試舉行只剩下五天。
陳三郎決定明日啟程,趕往南陽府。有水旱兩條路徑可選,旱路遠,且一路顛簸,頗為辛苦,遠不如走水路。
涇縣東門外便有著碼頭,每天都有船隻載人,進入涇江,順流而下,然後抵達南陽府城。
此行對於陳三郎來說,屬於一次遠行,他長這麼大,還未曾出過涇縣地面呢。
陳王氏頗為擔憂,要管家華叔跟隨少爺前往。陳三郎卻沒有同意,堅持獨行。
無它,多一人同行,耗費便多了不少;而且家中各種繁瑣事務,也離不開華叔。
「娘親放心,我前往南陽府,早約好同窗相伴,不會有事的。」
這倒是實話,今歲童子試,楊老先生門下除了陳三郎外,另還有一名學生同樣考過了縣試。
拗不過兒子,陳王氏只得作罷。
行李早就拾掇妥當,也沒有太多東西,輕裝上陣,三套換洗衣服,外加幾本主要的經義書籍,還有必不可少的文房四寶之類,全部裝進一架書筪內,只要往肩上一背,便可走起。
是夜,陳三郎在井邊讀書,比平時讀多了三卷,然後對著紅鯉魚說自己要出行考試的事,仿佛自言自語。但隱約之下,他卻感覺到紅鯉聽懂了。
若不聽懂,它何以特地遊了個圓圈,吐出一柱水花?
也許,這就是紅鯉魚的送別表示了。
第二天,蒙蒙亮,人就起來,吃過早飯,陳王氏等人送陳三郎出城到碼頭。
有霧,遠一些景象都看不清楚,河面水波起伏,發出低沉的聲響,有幾點燈光照起,是船燈。
「道遠學長,我在這裡。」
有人叫著,隨即跑過來,正是同窗何維揚。
何維揚今年才十六歲,非常年輕,臉上還帶著稚氣。他也是涇縣人氏,家裡賣豆腐的,父母日夜操勞,供著他讀書。
雙方碰頭,一番寒暄,然後和家人作別,登上一艘烏篷船——乘船到南陽府碼頭,每人船費要三百文錢。何維揚嫌貴,好說歹說,終於磨少了五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