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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左玄裳,望了他半晌後忽地從鼻子裡呼出一口氣,同時翹了翹左邊的嘴角,弧度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那是一個極其不屑的表情。
不屑那些正派人士總是說一套做一套,更不屑邢川那聽起來正義凜然,實際在自己看來就是猶豫不決,拖泥帶水的俠義之心。
她一句話也沒有說,單是用這個表情,就足以讓他明白,他們是兩類人,永遠不可能成為朋友的兩類人。
天色比方才又暗了一度,左玄裳和池墨齊齊跨上馬,緊接著便聽見她用不容置喙的語氣,居高臨下地道:「邢公子,既然你們同為正派弟子,不如你就發發這個善心,修書一封給浮屠觀,請祝鴻文過來認領屍體,我就先行一步了。」
話里雖把禮數做足,但他又怎麼會聽不出來她的嘲諷之意呢?自己還未說什麼,她便已經策馬揚長而去,不想與他同行的意思已經夠明顯了。
邢川的神色頭一次不再從容不迫,那平日裡總是盛著盈盈笑意的雙眼,現下正躍動著一些莫名的情緒,好似平靜的湖面終於被微風吹起了一絲波瀾。
不甘心。
不服氣。
明明生活在同一片天空,憑什麼就被她定義為兩類人?
明明所有人都喜歡自己,憑什麼只有她對自己如此不屑?
藏在寬大袖子裡的拳頭被他逐漸握緊,一身雪白地站在四個黑色屍體中間,宛如塵世間唯一沒被污染的那一點清明,於是就在這樣長久靜默的佇立里,一個念頭在心底悄然發芽生長,最終成為遮天蔽日的參天大樹,獨剩一片陰涼。
左玄裳他們又花了三日才回到了昌都,回到了修羅城。左傷過來給她檢查傷口後,便開了一些特製的藥,她向來在醫術上面極有天賦,這些藥左玄裳喝了不過一周,就已經經歷了結痂又自然脫落。再過個三日,便可以開始塗除疤的藥了。
不過讓左玄裳乖乖喝藥實在是個大工程,她一向是不喜歡喝這些苦澀的東西,二十七歲的人了還像個小孩子一樣。
以往每次受傷,她總是讓左傷把該接的骨接好,該縫的傷縫好,之後便什麼也不管,倒頭就睡,睡它個天昏地暗。
用她的話說就是:「這些藥不過是為了加速傷口癒合,就算不喝,它也會自愈啊。」
修羅城裡沒人敢違背她的意願,她說不喝別人自然也不敢說什麼,好在這些年她基本也沒受過傷,所以已經很久沒有遇到要喝藥的情況了。
這次左傷開了藥後本也沒抱希望她會喝,煮完了就按照流程端過去了,誰知道這一端,竟讓她看見了有生之年最不可思議的一幕。
池墨從她手裡接過藥碗,還沒遞到左玄裳面前,便被她一臉嫌棄地說了句「拿走」。他向來是最聽她的話的,左傷正打算伸手接過來,卻見池墨自己喝了一勺,隨後毫不猶豫地掰過左玄裳的臉,嘴對嘴灌了下去。
她在一旁看得驚呆了,然而更令人震驚的還在後面。
左玄裳吞下湯藥,正要發火時,卻又聽他說道:「等喝完藥,我任你打。」說完,又舀了一勺送到她的嘴邊。
按照自己對城主的了解,這個時候她一定會狠狠揮手,將勺子和藥碗一齊打碎在地上,然後再冷冷地嘲諷他一番:「什麼時候你也配來管我了?」或者:「別忘了自己的身份!」最後再讓他滾出去。
這才是她應該會做的流程,然而…
「麻煩…」左玄裳不耐煩地看了他一眼,隨即拿過藥碗一口氣喝了個乾淨,池墨甚至還……
還摸上了城主的頭!
我不會是出現幻覺了吧?!事情不應該是這種發展方向啊!
左傷使勁揉了揉眼睛,然而房間還是那個房間,人也還是那個人。直到藥碗又重新回到她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