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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雲軒。
夏雲從院牆邊的草垛上抓住了一隻鴿子,「膘肥肉厚,烤了吃正好。」
他嘴上這麼說,手卻熟練地取下了綁在鴿子腳上的信,朝書房走去。
謝蘊清站於書案後,身著石青色寬袍,腰間未系絲絛,連握筆沾墨的姿勢都顯得散漫懶怠。
夏雲進去時,恰巧筆尖的墨汁滴在白潔的宣紙之上。
謝蘊清淡道:「斬卷了。」
夏雲頭皮一緊,不會是要賴他頭上吧!
落筆,運勢,那墨點就渾然在了畫中。
謝蘊清頭也不抬,「什麼事?」
「有信來了。」夏雲將紙卷遞上前。
謝蘊清單手展開紙卷,看過之後輕閉起眼,執筆的手微抬,筆桿點在額前,須臾過後,復又睜眼。
夏雲看著他書寫,看似漫不經心,灑脫風流,可落成的每一筆都極具鋒芒,筋骨盡顯。
待墨乾的間隙,謝蘊清繞過書案走在了窗欞前,金絲楠木的長案上放著鳥籠,籠內的金絲雀叫聲清靈婉轉,悠揚動聽。
謝蘊清拿著烏木勺,鏟起穀子一點點的往籠里送,神色專注。
又逗弄幾許,才道:「二少爺沒去顧府。」
謝蘊清語氣平平,並不是疑問,而是在陳述。
「少爺英明,確實沒去。」夏雲拍馬屁的功夫已經練得爐火純青,張口就來。
謝蘊清看了他一眼。
夏雲不敢再賣乖,咳了咳道:「為了這事,昨夜老爺還與夫人還起了爭執。」
謝蘊清不知是想到了什麼,眼眸透出入骨的涼薄,「母親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厚顏無恥啊。」
夏雲一驚,沒敢吱聲。
謝蘊清忽而一笑,「二弟這回倒是沒讓我失望。」
夏雲分辨著他的笑容里有幾分真,許久才確定他說的不是反話。
夏雲心中更為不解,難道不應該是二少爺去見了齊大人的千金,才算遂了少爺的心意嗎?
他將心中的疑問問了出來,「可這麼一來,豈不是與少爺所想背道而馳了?」
謝蘊清只笑不語,繼續逗弄著籠內的鳥。
謝予安站在了空落落的傾雲軒內,環視了一圈,「怎麼連個人都不見?」
他負手往裡走去,「大哥。」
「是二少爺。」夏雲上前收起了書案上的信紙。
謝蘊清扔下烏木勺,漫不經心的撣了撣指尖,走了出去。
兩人坐在院中的石桌旁吃茶閒談。
謝予安心事重重的嘆道:「還是你這裡清淨自在。」
傾雲軒除了夏雲以外就只有幾個灑掃的婆子,以往伺候的婢女也都被謝蘊清與喜靜為由,趕了出去。
謝蘊清淡笑道:「你此刻不是應該已經去了顧府,怎麼反倒來了我這裡?」
謝予安皺眉,「你也知道母親給我安排的荒唐事了?」他端起茶盞灌了一口,卻被燙口的茶水燙的臉都變了形。
謝蘊清看著被重重擱下的茶盞,掀起眼皮,「母親此舉,也是為你為謝家著想。」
「難道大哥也認同母親所為是對的?!」謝予安驀然拔高了聲音。
謝蘊清卻平靜地反問他,「母親所為又有哪裡是錯?」
謝予安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心裡生出怒意,旁人這麼說就罷了,可大哥竟然也會說出這樣的話。
「你也覺得我不應該娶妧妧?還是應該委屈她,讓她做平妻?」謝予安搖頭,一字一句道:「絕不可能!」
面對謝予安連聲的質問,謝蘊清反倒笑了起來,「你有如此決心,我也就不擔心了。」
謝予安一愣,還有些怔懵,「大哥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