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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的人嘴唇柔軟而冰冷,鼻息微弱,月色在他眼瞼打下一層陰影,有種不堪一擊又脆弱的美感。安知靈發現自己竟然有一絲莫名的心慌,甚至沒有察覺按壓著他胸肺的手指都有了微微的顫抖。
她只是重複交替地低頭為他渡氣,又起身不斷按壓他的胸肺,腦子裡一片空白,全憑本能行事,怕是連自己在幹什麼都不知道,只一心想將人救回來。
也不知如此過了多久,地上的人終於嗆了一口水出來,緊接著咳嗽起來。安知靈脫力地往後坐在了地上,才發覺這樣的天氣,自己額頭上竟然出了一層薄汗。
謝斂睜開眼睛以後,第一眼看見的就是天上掛著的那一輪滿月,第二眼才看見坐在一旁微微喘息的藍衫女子。她模樣看上去異常狼狽,因為剛從水中出來,衣衫皺巴巴地貼著身子,幾縷頭髮粘在脖頸上,髮髻凌亂。不過或許也是因為渾身濕透的緣故,倒顯得她臉上那雙貓兒似的眼睛,像是被雨水潤過的黑曜石一般,叫人忍不住想伸手確認一下,那眼睛裡是不是當真蒙了一層水汽。
他撇開頭:「……這是哪兒?」一開口才發現喉嚨痛的厲害,聲音也較平日喑啞低沉。
「不知道。」
安知靈喘勻了呼吸,見他想掙扎著想坐起來:「我剛才看了,你骨頭應該沒斷,但傷口濺到蛇毒,需要儘快上藥包紮,不然也撐不了多久,你有什麼法子?」
「我懷裡有解毒丹。」謝斂抬了抬手。安知靈看了他一眼,伸手從他衣襟里取了一個小瓷瓶出來。也不知怎麼的,剛剛他昏迷時一心救人,倒是心無雜念,如今他醒了,從他懷裡取一個藥瓶出來,卻忽然覺得尷尬了起來。
「你運氣倒好,這藥竟還能用。」安知靈清咳一聲,胡亂倒了幾顆出來,扶著他起來服下。這藥雖不能徹底解毒,但是將毒性壓制一陣應該還是沒什麼問題。當務之急還是需得儘快弄清楚現在身在何處,也好早點離開。
謝斂服了藥後,坐起來往四周看了看,二人似乎是在江邊,這附近大片的蘆葦盪:「這地方有些眼熟。」他忽然道。
「什麼都看不清你眼熟什麼?」安知靈嗤之以鼻,她站起來往附近走了走,沒有多遠就聽她又折了回來,一臉驚異地望著他:「你猜我找到什麼?」
「什麼都看不清,我能猜到什麼。」他聲音里一絲淡淡的戲謔,好像連眼下的處境都好過了些。
安知靈不與他計較,邊上來扶他邊嘖嘖道:「你運氣真是見了鬼的好。」
「或許是你運氣好。」謝斂任她架著。
謝斂看著雖瘦,但畢竟是習武之人,體重自然不輕,再加上安知靈比他矮了近半個頭,他將大半個身子的重量壓在對方身上的時候,感覺到她實在撐不住踉蹌了一下,不過很快還是咬牙站住了。她大概冷得厲害,夜風吹過時,他甚至能感覺到她輕輕打了個寒顫。
安知靈自己大概沒有意識到,她只是咬牙切齒的,扶著他往蘆葦盪走:「要運氣好,我倒寧願同你換一換。」
謝斂無聲地笑了笑,奇怪得很,自打他能夠獨自下山之後,就再沒遇見過比眼下更糟糕的情況了,但他今天晚上的笑加起來倒比平日裡三天的都要多。
二人往前走了一段,撥開蘆葦盪,看清了眼前的景象後,謝斂也不免一愣,就聽安知靈得意道:「你也沒想到吧?」
確實想不到。
蘆葦盪後是一個荒僻的渡口,渡口上繫著一艘小竹筏,與那日初到霧江時的竹筏一模一樣。兜兜轉轉,他們恰巧竟然又回到了這個地方。
安知靈將他扶到竹筏上坐下,將渡口木樁上的繩子解了,竹竿一撐,小船便悠悠地劃出了蘆葦盪。
仔細想來,距離那日江頭重逢大概已過了三日,但經過地宮中這生死一遭,回想當日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