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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我對她們的幫助表示感謝,但到了學期結束,老師給我的品德評語,仍說我學習的態度不端正,有資產階級成名成家的思想,需要到三大革命運動實踐中去鍛鍊鍛鍊,以樹立無產階級世界觀。
直到我插隊落戶多年,真的在邊遠蠻荒的貴州鄉下鍛鍊並且在勞動中真正開始理解一些生活,寫下最初的一些作品時,仍還有人說:這個人的成名成家思想還沒克服,你看他不但讀,而且自己還寫起來了。為此,真的還曾惹出很多的麻煩哩!讀書,確曾給了我很多的東西。可實事求是地說,在我的青少年時代,讀書,還真的給我惹出了不少的煩惱。但願那樣的情形,永遠別再復返了。
雖然青少年時代讀書給我惹出了不少煩惱,但我仍然真心愛書,並受益終生。
(2000年5月)
家的感覺
靜下心來,坐到桌前,提筆寫下一點東西,在我,還有一個條件,那就是希望室內的光線柔和一些,甚至稍顯晦暗。如果白天的陽光太強烈,我則會拉上窗簾。夜晚,我不喜歡在日光燈下寫作,書桌上的檯燈,我選用的是淡黃色的25瓦光的燈泡。
千萬別以為這是我的怪癖。這實在是十多年的插隊落戶生涯養成的習慣。
插隊的那些日子,我開始試著往紙上寫下最初的作品。山寨上沒有電燈,我只能點一盞煤油燈,守著騰躍閃爍的光焰,一行一行往下寫。久而久之,我習慣了這樣一種寫作方式,我的思緒也會在這樣的氛圍里,顯得分外活躍。換一個環境,條件顯然更好一些,我反而會覺得不習慣,進入不了狀態,也寫不出東西。
這樣一個習慣,也就決定了我對住房、對家的要求。
這要求有點苛刻,卻是不高的。
細想起來,從插隊落戶期間的泥牆茅屋,到後來水電站的石頭房子,青磚的樓房,進省城以後的小招待所,石板坡的房子,處長大樓,直到回歸上海,我搬了十幾次的家了。搬家搬得多,對家就有一種隨遇而安的感覺,從沒興師動眾地想過,要十分講究地裝修一番再住進去。在省城裡搬家,我都是直接搬進去住下。日子似乎也過得很順當,沒起什麼大的波瀾,小說也照寫。回到上海,同學聽說我不準備裝修就搬進新居,吃驚地向我提出&ldo;抗議&rdo;。於是我只得入鄉隨俗,跟上時代潮流,把房子裝修一下,再實行搬家的計劃。
要裝修,人家就得問,你有什麼要求,要達到什麼檔次,這問題是非回答不可的,你不答,施工就無法進行。
我認真地作了思考,提出的第一個要求是簡潔。線條要簡潔,色彩要簡潔,書房更要簡潔,簡潔到儘可能地容納下越來越多的書。而且還要保證,我時常翻閱的書,我經常拜讀的書,我搜集的和寫作相關的材料,要隨時能找得到。
這要求是不難達到的。對裝修的設計和施工人員來說,似也很簡單。
進而的一個要求是隨意。設計人員儘可能根據我的解釋畫了草樣,施工人員還是覺得困難。於是我和他們一起商量,把一間屋子的地板整體抬高十五公分,我在上面鋪了一張大地毯,擱上幾隻大墊子,寫作累了,我就坐在地毯上,靠著墊子讀書;讀得累了,我橫下身子就睡覺。睡醒了抓過書來就能讀。有時候要同時查一批書,桌面上根本攤不下,我就把所有要翻閱查找的圖書資料全攤在地毯上,真是既隨意又方便。而且,工作完了收拾起來也簡單,一會兒就可以把雜七雜八一大攤書籍資料,收拾得乾乾淨淨。
當然,這樣的住房條件,自然是談不上豪華和典雅的。那也不是我追求的。
在貴州的二十一年中,到荒蠻偏遠的山鄉,我多次見過住在山洞裡的農民。對於他們來說,家就是山洞。稀奇的是,他們竟然也告訴我,住在山洞裡冬暖夏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