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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烏怡被拉走了,面色難為?,但很快就掏出手機,回想起?剛才巷子裡的情形,莫名心?底發慌,越想越不對勁,第一時間幫忙報了警。
於洲看?著她的背影漸漸遠去,眼睛暗沉下來,唯一的光滅了,不出一分鐘,窄巷裡響起?不容忽視的拳打腳踢聲?音。
一群男孩圍著於洲施展暴力,被群毆的那個?男孩蹲在角落無助地抱著自己的頭?,脊背緊成一道弓,死咬牙關,沉默地沒發出一聲?呼痛。
警笛聲?響徹整條街,警察趕到的時候,現場只剩下一起?圍毆於洲的幾個?人,只好繳了他們的器具,先抓走這些帶頭?打架的人回去。
當年那群人被抓時,個?個?都渾身?遍布血淋淋又嚇人的傷,據說於洲也好不到哪去。領頭?羊對人陰笑道:「那個?撲街講不定跑出去就喺邊個?角落死咗咯。」
但是?從那天之後,於洲的行蹤徹底消失,人間蒸發了般,生死下落不明。
沈烏怡人生的轉折卻真?正從此開始了。
她失去了父親,也漸漸失去了所有朋友。
後來沈母得了重病,心?髒不好,對她更是?愈加嚴厲,心?情有陰有晴,掌控欲極強,常常是?打她幾個?巴掌後又給她一顆甜棗。
身?邊的大人親戚都心?疼她母親獨自一人挑起?重擔,時常叫她照顧好媽媽。
沈烏怡的青春期就在如此壓抑自己的情況下度過,有個?人慾望是?不道德的,是?不應該的,那件事便深深刻印在了她的記憶,如影隨形般影響著她,浸在無止境的內疚中,但卻從未開口提及過。
一直到進圈,她終於能把壓抑許久的自我融入投射進角色里,盡情釋放熱情,釋放角色的情緒,可噩耗來得太快,沈母離世後她再次跌入谷底。沈母從始至終都不希望她繼續待在演藝圈從業,所以?她一直想要做到最好,拿獎給天上的父母看?見,她沒選錯,更沒走錯。
可惜徹底失去雙親後,沈烏怡真?正成了一個?漂浮而沒有根的人,時不時就會想起?當年父親出事那天。即使權衡過自己的做法沒問題,但還是?無比內疚。
夜深人靜時她會想很多東西。
會想於洲的結局是?什麼?,會想如果自己當時直接去把他救下,是?不是?他會有一個?更明朗的人生。
但是?同樣又會想到自己的父親,那可是?最後一面,不可能捨棄,否則一樣會遺憾一輩子的。
更會想媽媽的去世,究竟是?不是?當年的因果報應。可如果真?要報應,為?什麼?不報應在她身?上?她情願如此也好過現在。
如此煎熬地反覆循環,到最後把自己的精神徹底耗干,差點就死在那個?格外漫長的寒假。
——如果沒有邊原。
即便已經離十四歲遠去了很多年,但那始終是?一個?心?結,一道刺。
後來沈烏怡回看?這些年,她才後知後覺到,她早就沒有夏天了。
從背身?離開巷子起?,她再也沒有夏天了。
只有嚴冬。
甚至也失去了白天,只有無人的黑夜屬於自己。
……
「烏怡姐,你知道這些有多痛嗎?」程承深盯著她,不緊不慢地掀起?自己的褲腿,微弱的光下,露出自己的兩條腿,明顯而駭人的手術疤。
沈烏怡顫抖著嘴唇,心?驚肉跳,回視著他,久久說不出話。
原來程承深就是?當年那個?毫無下落的男孩,於洲。
肌肉上有一道極其長的紅腫傷疤,往下蔓延,格外顯眼,似手術未縫合好的模樣,像一條殷紅色的血蟲攀附在肌肉。
這是?他骨折做壓鋼板手術留下的,連帶著他的恨意,永遠無法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