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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一只就好,我保证。”
她微笑着摇头,她太疲倦了,无法多说。肩膀极轻极微地一动,把她的习惯动作表现在眼底,然后蓦然地一骨碌消失了;于是,父亲发现白衣人牵起了母亲的手。
“好吧,不要熊!”父亲连忙改口,但母亲已经登上了小白船,扬帆出海。
07 哀愁再现(11)
梦里没有蛋蛋。但我醒来后,蛋蛋就在那里——还睡着,而且有某种生物在注视他。我认出了那光滑的黑色背影——油光闪闪的浓密短毛,那颗呆头方方正正的后脑勺,以及半竖半垂、有跟没有一样的耳朵。它就像从前那样坐在自己的尾巴上,面对蛋蛋。弗兰克大概把它弄成了傻笑或哈气的呆样,就像那种把木棒或皮球一次又一次叼到主人脚边的笨狗一样。啊,在这世上愚蠢但快乐的捡球狗——它正是我们的老哀愁,会捡东西、会放臭屁。我溜下床去看它——从蛋蛋的位置。
只瞥一眼,我便看出弗兰克把它变得实在“好”得可以。哀愁坐在尾巴上,前爪靠着下半身,微微遮住鼠蹊部;脸上的愉悦呼之欲出,舌头傻傻地伸着,看起来就像只会放屁、摇尾巴、在地下笨笨地打滚、等不及要人搔搔耳根的宠物——奴性深重,只想撒娇讨好主人。要不是它早已死去,而且后来现身的模样也太令人难忘,这只哀愁看来还真是驯良得跟活着时没有两样。
“蛋蛋?”我小声说,“醒一醒。”但是这天是星期六,蛋蛋在早上可以名正言顺地赖床,而且我知道他整夜都没睡好,也许只睡了一下下。从窗外,我看到家里的车在艾略特公园的树林间穿梭,好像把公园泥泞的路面当做滑雪场的弯道——速度很慢,所以我知道开车的一定是弗兰克,他刚拿到驾驶执照,老爱绕着公园里的树练习。弗兰妮也刚取得练习执照,弗兰克负责教她。我确定那是弗兰克,因为车子稳稳地穿过林间,就像大房车甚至灵车的步调——弗兰克一向这么开。就算载母亲去超市买东西,他的车速也像运送皇后的棺柩,缓缓穿越前来瞻仰遗容的群众。换成弗兰妮坐上驾驶座,弗兰克便在一旁大呼小叫,缩在座椅上发抖;弗兰妮喜欢来快的。
“蛋蛋!”我声音放大了点,他微微动了一下。外头传来开关车门的声音,艾略特公园里的司机换班了。一听车子在林里左冲右拐,春泥四下飞溅,我就知道开车的是弗兰妮;这时弗兰克一定坐在俗称的死亡座位上,双手忽隐忽现地乱挥。
“耶稣基督!”我听见父亲从另一扇窗子大吼,然后关上窗向母亲唠叨——弗兰妮开车的习惯有多危险、艾略特公园里的草皮非重铺不可、等下还得拿凿子把车上的泥刮掉之类。就在我看着弗兰妮在林里飞车的当儿,蛋蛋张开眼睛望见了哀愁。他的尖叫声害我把两手拇指插进了窗框,牙齿咬了舌头。母亲飞奔进来看到哀愁,同样放声尖叫。
“耶稣基督,”父亲说道,“为什么弗兰克老要让那该死的狗突然出现在人前?为什么就不能先告诉大家:‘现在我要你们瞧瞧哀愁。’等大家都有心理准备,再把这要命的东西带进来亮相——天哪!”
“哀愁?”蛋蛋说,从被单下偷瞥一眼。
“对,就是哀愁,”我说,“它看起来好得很吧?”蛋蛋小心翼翼地对一脸呆相的狗笑了笑。
“它看起来的确很好。”父亲说,忽然开心起来。
“它在笑!”蛋蛋说。
莉莉走进房里抱住哀愁,然后坐下来靠着直挺挺的狗。“瞧,蛋蛋,”她说,“你可以拿它当靠背。”
弗兰克走进来,满脸得意。
“棒极了,弗兰克。”我说。
“真的很棒。”莉莉说。
“好一个工程,儿子。”父亲说。弗兰克整个人容光焕发。弗兰妮则人未到声先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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