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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語並不在意,踢了踢腳邊的碎石問:「周辭清去金邊是跟披拉談生意嗎?」
披拉是納猜的頂頭上司,是個黑瘦的小老頭,阮語見過一兩次,陰惻惻的,猶如地獄爬上來的惡鬼修羅。
章正辰安靜了一秒:「你怕他們的合作會因為納猜受影響?」
他嗤笑,「別想太多,周少不受任何人控制。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他就能單槍匹馬跑去金邊跟別的家族談判,一個披拉算什麼。」
金邊的環境比暹粒要複雜得多。
華人圈裡有三大家族,分別處於柬國三個經濟中心,而暹粒則是周辭清的老巢。
周辭清在這裡的人脈關係猶如古樹樹根,盤根錯節,難以撼動,也沒有人敢以卵擊石。
但金邊不同,金邊不是他的巢穴,是首都,更是核心經濟中心,別說當地政府不可能任由財閥家族掌控這裡的大小命脈,就連盤踞在金邊的林氏家族也不會允許有人分走蛋糕。
所以期間會遇到些爾虞我詐、刀光劍影也在所難免。
人都有野心,重權重欲的周辭清更甚,區區家主之位怎能填滿他的欲壑。
他想要的,是柬國整個地下世界的話事權。
「況且……」章正辰目光意味深長,「納猜對披拉來說只是奴隸,但你於周少不是。」
巷口有接傷員的轎車停下,他在背後輕輕推了阮語一把:「回去吧,善後的事交給我就行。」
阮語回到西苑的時候,手術還沒有結束,受不了衣服髒兮兮一片,她選擇先回房間清理一遍再過去手術室找人。
站在花灑底下沖洗掉血跡和污漬,阮語聽到屋裡的手機在響,用手撥開臉上的流水,關水披上浴袍走出浴室。
冷風吹過還帶著水氣的皮膚,有些冷,好幾簇落下的頭髮還有水滴下,順著她頸側一路滑到鎖骨,翻山越嶺,最終沉入兩座雪峰中央的山谷。
她按下免提,跪在床邊對著手機喂了一聲。
「回到家了?」
電話那頭的那邊的喧鬧聲有些遠,周辭清應該還在飯局,只是臨時找個清靜的地方給她打電話。
阮語應了一聲:「剛洗完澡,打算收拾好了就過去手術室找人。」
聽到衣物窸窣的摩擦聲,周辭清輕笑:「原本是他欠我們一個人情的,沒想到一天還沒過去,就反過來了。」
阮語嗟嘆一口氣:「等你回來了,我一定天天跟著你練拳。」
對面的笑聲更濃,似乎帶著震動,顫進她的心裡。
「我收費很貴的。」
阮語不以為然:「有我這個人貴嗎?」
「自然你最珍貴。」是他無可置疑,也沒有半秒鐘猶豫的回答。
得到滿意答覆,阮語也跟著他笑,看到時間不早,起身時自覺轉換話題:「邵震那邊應該好了,我先過去找那個人談談。」
周辭清嗯了一聲,聽不出任何情緒,過了一會兒才玩笑般說:「你說等我回來處理的話,我會更開心。」
他想要的是一點牽扯都沒有。
恰巧走到牆壁前,阮語抬手掛在上面一塵不染的相框玻璃,裡面是她親筆寫下的誓言。
「周辭清,我愛的只有你一個。」
六年前,十八歲那天,她就跪在腳下的這塊地毯上,額頭抵住周辭清的右膝,是絕對臣服的姿勢。
她莊嚴起誓:「我阮語,從今天開始,不論身體、感情還是思想,將永遠忠於周辭清,不離不棄,同生共死。如有半點違背之心,必遭天打雷劈,墮入無間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那是她說過最鏗鏘的話。
掛斷電話後,周辭清沒有立刻返回包廂,倚在水池上的連廊欄杆,看見披拉的助理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