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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爺收起信封,有點兒無可奈何地嘆了一聲,「沒準兒是慧王讓他說的吧,嚇唬嚇唬我,我也許就知難而退,拱手讓賢了呢。」
「太子爺……」
「成了,」太子爺像是沒聽到冷月這略帶勸慰之意的一聲似的,展顏一笑,「我還得裝個病,你就先去前面客廳候著吧。」
「是。」
☆、第92章 麻辣香鍋(十八)
冷月在客廳里好吃好喝地待了足有一個時辰,太子妃才帶著已經凍得頭暈腦脹的蕭昭曄轉悠了回來,許是怕這客氣勁兒尚濃的嫂子再拉他去冰天雪地里干點兒啥,也顧不得去跟窩在臥房裡精心裝好了病的太子爺拜個別,就帶著冷月告辭了。
一路上和蕭昭曄坐在同一輛馬車裡,布置講究的馬車裡燃著炭盆,溫暖如春,冷月親眼目睹了蕭昭曄從臉色青白變到滿面潮紅,再到接二連三的噴嚏,和無論裝作仰頭看車頂還是側頭看窗外都止不住的鼻涕,冷月終於忍不住關切道,「王爺別忍了,傷風流鼻涕乃人之常情,想吸就吸,想擤就擤,我就是編成本子唱出去,也沒人稀罕聽這個的。」
蕭昭曄燒得泛紅的兩頰登時黑了一黑,抬起手裡那塊質地精良的帕子掩住口鼻,才用鼻音頗濃的聲音道,「我還不曾問過……姑娘是哪個戲班的,怎麼稱呼?」
冷月被問得一愣,一愣之間不知怎麼驀地想起畫眉生前與她閒聊時半玩笑半抱怨地說的一番話,便把一直坐得筆挺的身子緩緩依到車廂壁上,粲然一笑,不慌不忙地道,「安王府的,叫我冷月就行了。」
蕭昭曄被這個明艷如火的笑容晃了一下眼,怔了片刻,才把眉眼彎得更柔和了些,帶著鼻涕快要決堤的憋悶聲盡力溫和地道,「姑娘照實了說就好,日後得閒了,我一定帶人去給姑娘捧場……以姑娘的天資,不成名成家實在可惜了。」
冷月睫毛對剪,笑得愈發明艷了幾分,一雙美目里寫滿了我代表全家謝謝你,嘴上卻淡淡然地道,「我說的就是實話。」
這樣的場面,蕭昭曄這般身份的男子委實見得太多了,只是平日裡如此場面中的女子們都是滿目的歡迎光臨,滿嘴的公子自重罷了,一回事兒。
於是蕭昭曄微微眯眼,用一種識英雄重英雄的眼神看了她須臾,會心地一笑,輕輕點頭,之後就把精力轉移回了更加難以捉摸的鼻涕上,直到馬車停到軟禁景翊的那處宅院門口,蕭昭曄都沒再開口說一句話,拿眼神打發她下了馬車,就迫不及待地揚塵而去了。
齊叔看到她是從蕭昭曄的馬車上下來的,二話不說就好聲好氣地把她請進了門,笑容和藹可親得好像一大早被坑了一千兩銀票的那個人跟他沒有半點兒關係似的。
「姑娘這麼早就來了啊……還沒用過午飯吧,廚房裡有現成的雞湯,我讓人拿一碗來給姑娘暖暖身子吧?」
冷月也客客氣氣地笑道,「湯就不喝了吧。」
「姑娘不必客氣……」
冷月笑得更客氣了些,「吃肉就行了。」
「……」
於是,窩在床上昏睡了一上午的景翊到底是被一股濃郁的肉香喚醒的。
景翊循著香味迷迷糊糊地看過去,正見冷月坐在桌邊,對著湯盆里的一整隻雞啃得不亦樂乎。
安安穩穩地睡了這麼一個上午,景翊雖仍覺得頭重腳輕,但起碼可以自己從床上爬起來,並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個竹筒粽子的模樣,一蹦一跳地湊到桌邊來了。
景翊在緊挨著冷月的凳子上坐下來,縮在被子裡直直地盯著湯盆問道,「怎麼又回來了……」
冷月含混地應了一聲,把手裡的那塊骨頭吮淨扔下,才端起空置在一旁的小碗,一邊不疾不徐地盛湯,一邊氣定神閒地道,「你家老爺子說的話我聽不大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