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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當時,你見我餓著肚子,分了我半個矮窩窩。&rdo;蘇公公說著,像是看出了惠明的迷茫,頓了頓,又看向她此刻烏黑濃密的發心:&ldo;那時你才被剃了頭,還是光禿禿的……&rdo;
對了!是為了剃頭!惠明猛的記了起來,剛進宮的小宮女,怕從外頭帶來不乾淨的蟲子,都要剃乾淨了頭髮重長一遍,她被剃時懵懵懂懂的不敢反抗,等的剃罷出來,從水裡看見自個的影子卻是忍不住的悲從中來,出了門便尋了角落偷偷哭了,卻沒想到竟就是在那個時候看見了蘇公公。
聽到這惠明便也明白了自個為何死活都想不起來這件事了,除了年紀小,倒有多半是因為那之後挨的一頓藤條,這樁記憶太痛苦了,人對自己痛苦的經歷是會故意將它忘記的。若不是蘇公公提起,她自個都決計不會想起來她進宮後唯一挨的打竟只是因為剃頭。
等等,剃頭!惠明又猛地反應過來,所以她第一次遇見蘇公公的時候,不單是個哭哭啼啼的小宮女,而且還是個剛剛被剃了頭,光禿禿的小禿子宮女?
仰頭看了一眼面前芝蘭玉樹的蘇公公,再想一下那番場景,惠明哪裡還顧的上回憶什麼從前,她此刻都恨不得低下頭把臉埋進哪個縫裡!
蘇瑾卻並不知惠明心裡想到了那麼遠,他只是緊握著手心,看著惠明滿心不安,竟是不知道是自己是不是希望惠明記得與他的第一次相遇。
分明自從入宮,他便已然再不是從前那個乾淨善良的公府嫡孫,可是偏偏對著惠明,他卻一點也不願惠明心裡的,是一個不擇手段,污穢不堪的他。
那一日是他十五歲的生辰,也就是在那一天,他的多年鑽營,上下奉承初見成效,管事終於鬆口,應承他從雜役的苦差里脫身,調入乾德殿灑掃。
可是等他回到住處後,卻發現他僅剩的小堂弟也因疏於照顧,合目病逝,至此,蘇家的男丁只剩了他孤零零一人。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還有什麼活著的意義,沒人知道,在他忍受著饑寒病痛將一桶桶的井水灌進太平缸時,是在想著他也應當放棄這一切,閉眼投進那漾漾的清水裡永享太平。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因為神思恍惚,他將水潑到了窩在缸下的宋惠明,那時候的她是當真很小,小小一團,被水潑了也不哭喊,只是一顫一顫的抽噎著,加上光禿禿的腦袋,像是跌下樹冠,卻還未長出絨毛的幼鳥。
蘇瑾還在家時,便見過這樣的幼鳥,即便他親手將它捧回家裡,精心照料,但到底,卻還是一日日的虛弱,叫聲越來越低,直到再也不會睜開眼睛。
&ldo;我想爹娘,我想回家……&rdo;
&ldo;你的爹娘呢?&rdo;
&ldo;你,你別哭,我還偷偷藏了一個窩窩,給你吃!&rdo;
&ldo;你怎麼沒帶如意節?嬤嬤說,新宮人都要帶如意節,這樣才能事事如意,我想回家,我把我的給你,你以後就也能回家。&rdo;
惠明當時與他說過的話,蘇瑾每一句都記得清清楚楚,分明也只是一個無依無靠的雛鳥,可是看見病的手心打顫的他後,卻偏偏像是成了什麼再可靠不過的支撐一般,給予了他自從家破人亡之後便再未曾感受過的善意與溫度。
一個是剛剛進宮,光禿禿的稚嫩小宮女,一個是歷經磨難,瘦骨嶙峋的少年內侍,就這樣在太平缸下相互依偎,一個沉默不語,一個抽抽噎噎的一起分食了已被晾硬的矮窩窩,甚至在臨行前,惠明還將自己也是剛剛領下的如意節也給了他。
提起如意節,蘇瑾握著如意節的手下又是一僵,忽的想到了若是叫惠明知道這如意節是她之前相贈,那自己這節不離身的習慣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