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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官讓你過來,不是讓你教她什麼規矩的。只不過是看你年長,事事應該都有些經驗,我不在時,也能照顧她一二罷了。」
她簡直嚇得肝膽俱裂。做奴才久了,看人下菜碟就成了本能,她太過自以為是,將在高家學的那一套照搬到裴大人身上,卻不曾想,估錯了大人的心思,步步都是爛棋。
那話一出,她磕了好幾個響頭,說了一簍子的話以表忠心。大人沒表態,她卻曉得,若她再犯錯,莫說是送回高家當個最不起眼的嬤嬤,隨手處置了她也是有的。
……
冷靜了一日,她才隱隱想明白大人的心思。
他對姑娘的看重,遠遠超乎她的預計。那昨夜二人未曾行周公之禮,又怎知不是因大人過於憐惜姑娘呢?
想到這裡,她直直打了個寒噤。用美貌拴住一個男人很簡單,哪個男人,都很難主動拒絕一個投懷送抱的絕世美人,但這個男人若能忍住不碰這美人,一樣樣的為她精打細算精心呵護,那才是真正上了心。
周嬤嬤冷眼看了那婆子一眼:「大人是憐惜姑娘體弱,你若敢有不上心的,仔細我扒了你的皮!」
那婆子訕訕應了,等她走了,忍不住往地上啐了一口:「……德行!滿院子也沒誰敢像你從前那般欺負姑娘,教訓誰呢?」
灶房裡發生的小插曲元姝未曾得知,也無暇關注,因為隔日一早她就得了一架新琴,名喚「鳳鳴」——據說是揚州城一位知名的琴師所制,千金難求。
元姝很快就上了手,比之寫字,似乎失憶前的她更擅長彈琴,而今玉指錚然一勾,身體竟比腦子快,琴弦撥拉挑彈之間,半首曲子就行雲流水般隨風悠悠而去。一時得意,竟也上了心,自此每日晨起都會撫琴低唱,倒頗得此間樂趣。
這一日,裴宣正巧過來了。隔著如意菱花大窗,悠揚婉轉的琴聲就傳了過來,他負手立著,靜靜看著那佳人背對著他裊娜跪坐著撫琴,髮簪將烏黑的青絲挽起,露出一節如玉的頸,彎出漂亮的弧度。一曲終了,他才慢慢地走進了屋。
美人眉目如畫,顧盼神飛,見他來了,笑嘻嘻地問他:「大人覺得我的琴技如何?」
「很好。」
那人便高興起來,一時間星目流璨,更添媚色。裴宣有片刻的失神,意識再回籠,聽到她小聲地問:「大人?」
低頭看去,原來自己竟不知何時攥住了她纖白的手指……
裴宣面色如常,像是全然不在意,卻也沒有立時放手,反是用指腹慢慢摩挲揉捏她手上淡淡的紅印,如同在解釋:「紅了。」
元姝愣了愣,雙頰仍舊燙得厲害,糯糯道:「怎能勞動大人替我揉捏……」
男子輕咳一聲,卻是轉了話題,掩下面上一閃而過的不自在:「今夜林府設宴,要不要與我同去?」
「林府?」元姝眨了眨眼。
林家是揚州府赫赫有名的大鹽商,先帝在位時,還曾接御駕數次,得過先帝親筆題字的牌匾。到了當今登上大寶,徽商陳家冒出了頭,兩家私底下斗得水火不容,在坊間惹出了不少笑話。到如今,外人冷眼瞧著,隱隱是陳家占了上風。
縱然如此,林家宴的請帖,仍舊被無數揚州人視為身份地位的象徵。
裴宣他們到時,林家家主林伯雍在大門處親自迎接,惹來不少人注目——林家在揚州算得上是土皇帝,眼界極高,他們家的大門一年也不見得開上一次,就是揚州知府過來,怕是也沒這個體面。
「裴指揮使,果真是百聞不如一見。」林伯雍年近五十,生得十分富態,他不動聲色地打量了傳說中的「京城羅剎」幾眼,舉止很是有禮,笑眯眯的樣子像個和藹的家翁。
「林家主,久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