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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蔚萊所不知道的黃一帆。
那是只有錢默可以看到,只存在於二人世界裡的他。
蔚萊稍稍抬眼去看坐在自己對面的人,而他正注視著旁邊的那個她,眼角含笑,愛意便滲出來。
除去錢默對自己若有若無的敵意,她確是個好姑娘、好妻子。她可以接受黃一帆支離破碎的家庭——父親婚內出軌,而母親再婚遠嫁他鄉為避嫌幾乎不聯繫;她接受了他剛剛戀愛時的事業低谷,並且不離不棄陪他振作;她極力在父母和一帆之間周旋,讓他們接受他,喜歡他。她的愛是直接而熱烈的,她知道這樣結局的來之不易因而任何一個對自己有威脅的分子她都警惕而敏感。那其中,就包括蔚萊。
因為在她做這一切時,蔚萊都在。不言而喻的是,對自己的丈夫,後者了解更深,陪伴更久。
錢默唯一的王牌是,黃一帆不愛蔚萊。
她其實摸不准蔚萊對一帆的感情,像是朋友間的扶持,可又像是守候多年的苦等。她又何嘗不是個矛盾體,時而感謝,時而委屈,時而憤怒。可這些沒辦法對自己的枕邊人說,她不願成為他眼裡那個連異性朋友都容不下,心胸狹隘的妻子。
周禮伸出一根手指在蔚萊和黃一帆中間連線,「你們怎麼認識的?」
和 sa 相親那天,曉月提前到咖啡館在吧檯和楊林閒聊。提起蔚萊,楊林追問這死心眼的姑娘到底放不下誰,曉月沒有多言,她說你看見就知道。所以狼人殺那天周禮便知曉了,蔚萊掩飾的太明顯。有好奇,也有點為方便以後「婚姻工作」的展開,他認為自己可以多了解一些。
「同學嘛,」黃一帆雙手托腮,「高中三年同班,大學四年隔壁學校,哦她醫科本科五年,後來她又讀研,我跟朋友創業也在大學城,反正十年?距離沒超過兩條街。」
蔚萊喝掉杯里的果汁,抄起還未開封的紅酒瓶被黃一帆攔下,「您可別。周禮你以後可千萬注意別讓她喝酒,別人喝酒臉紅,她那臉跟女鬼似的。」
「你瞎告什麼狀,」蔚萊不顧阻攔打開,倒下半杯一飲而盡,「我老公都要走了,我就不能借酒消消愁?」
老公。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用這個詞,有些生氣,又有些悵然。
這個詞顯然也驚到周禮。他曾被這樣叫過,可那太遙遠以至於幾乎忘了這兩字的語音語調;更沒有想到這個親昵的稱呼會從蔚萊嘴裡說出來,並不是醉酒的狀況。
可他很快收起錯愕,默默把酒瓶移到自己一側。
時鐘指向九點半,四人兩車同去機場。蔚萊被晚風吹過酒醒大半,聽著周禮井井有條的安排——讓他們送你回去,之後這車你願意開就開,不願就停家裡車庫。
他說的家裡,是他們的「家」。
抵達機場,黃氏夫婦站在五米開外處靜等他們告別。蔚萊說「一路平安」,周禮答「嗯」,她說「我去那邊住告訴你」,他答「不用」;她說「阿姨那邊有情況我跟你說」,他答「好」。之後便再也沒有別的話。蔚萊轉頭去望,身後的朋友朝這邊揮手。
她心一橫仰頭問,「我能抱你一下嗎?」
周禮也朝不遠處看過去,只一眼便知曉她的意圖,於是張開雙臂將面前的人擁進懷裡。
象徵性的擁抱,並不緊密,可蔚萊還是聽到他的心跳聲。
一瞬間,蔚萊哭了。
也許晚飯吃的委屈,也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也許她把這場告別的對象想成其他人。或者只因為周禮的心跳鮮活而蓬勃,而她自三個月前就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心跳。
周禮用些力氣將她拉近,輕輕拍著懷裡纖瘦的後背。誰都有脆弱到無法自己承受的時刻,就像前幾日她對他做的,此刻角色互換,他變成那個支撐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