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洞房花烛(第1/5 页)
洞房花烛?想得真美。
罗敷没被他蛊惑, 笑问:“花烛呢?”
行百里者半九十。王放连忙起身去找蜡烛。
罗敷冷笑观望。她早在刚进帐子的时候便看清了。这大帐装潢奢华,毛皮氍毹遍地, 挂在顶上的、竖在地上的, 盘在柜子上的……不同式样的灯有十几盏, 都盛了满满的牛油;但匈奴地方不产蜂蜡,蜡烛奇贵, 房间里半根也无。
果然,王放忙活半晌, 悻悻然端了盏铜仙鹤灯, 捧到她面前, 自欺欺人地笑道:“比蜡烛好。比蜡烛亮。”
罗敷睫毛忽闪, 不看那灯, 为难片刻, 还是狠心打消他的兴奋之情,没动地方。
“我、不是……咱们不能这么随便……”
王放面容黯淡下来,放下灯, 小声提议:“以后再补给你一个奢华的?”
她不安,扭动手腕, 压住皱褶的裙角, 右手缩进袖口,握紧一小块指甲盖儿大的蜜蜡。
那是她裁衣专用的,用它划过麻线,可使线顺服,不发毛打岔。
可不能让他发现这东西。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要什么奢侈的礼仪……也不是不相信你……我……你看阿父就在隔壁呢,而且现在夜长梦多……”
许多话,她女儿家羞涩说不出来,也不知该怎么说。但觉这世道多艰,许多时候,容不得人由着天性乱来。
王放却是看明白了。她是爱憎分明的性子,情绪表露在脸上,藏不住。
而她做事前少有顾虑,平日里待他蛮横霸道,自不必提;而现在,话里话外居然陪了小心,眼中透了些许怯意。
他总算意识到,即便他对她毕恭毕敬,奉若神明;即便他曾经带着玩笑的心境,朝她下跪磕头,阿姊阿母的满口乱叫;即便他为了免惹她生气,而对她百依百顺逆来顺受——那都是凭空虚有的表面功夫。
而此刻,若剥去那层尊卑身份的光环,两人同处斗室,他是少年男子,比她高,比她健壮,比她有力,他才是毋庸置疑的强势一方。
强势,就可以为所欲为。
而阿秦,本着对他的无比信任,还在努力的跟他摆事实讲道理,语气中已有委曲求全的意味。
他若再死皮赖脸,岂不成了恃强凌弱,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
想通这点,赶紧咽下未出口的一串花言巧语,换成恭顺之色,自动退避三舍,笑道:“其实我也觉得太寒酸了些,今日就算了。但我跟你一帐过夜,总行吧?反正你也不能赶我出去,免得让人瞧见。”
见她羞赧点头,又暗自后悔退得太多,连忙找补半句:“也得跟你同榻睡。这帐里皮毛一堆,但只有这几片是干净的,不够分开两铺,总不能让我躺草地上。”
头头是道振振有词。罗敷简直不知该怎么说他。
明知他定会得寸进尺,说不定过一阵便会挤上她身边,再过一阵手不老实,再过一阵想方设法脱她衣裳……
但不知怎的,狠不下心来拒绝,甚至隐隐有些期盼。
她自作聪明地盘算,上床可以,但要等到鼓敲二更,才许同衾;再至少坚持一个时辰,才许让他碰身子;再过一个时辰……
一板一眼的规划了一会儿,觉得能坚持到天亮。
她红着脸笑,也觉得自己太没出息,撑地站起,拨了火盆,自行收拾洗漱。
王放黏在她身后,讨水讨皂,也自己鼓捣清爽了,抢先上榻,拽过一个厚毛毯,给她捂热,见她来了,才十分大方地掀开一个角,示意她进来。
罗敷迟疑,却见他倚了个单独的裹丝绵软木枕头,闭目仰面,表明信守诺言,虽是同榻,绝不骚扰她。
毕竟也不是第一次跟她并头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