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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洛對他向來沒有一點戒心。
三兩句話從他口中套出自己想知道的。
林寂鬆開了懷抱住余洛的手,抬腳下榻。
在那一堆亂糟糟的衣物里尋出一件樸素的單衣,裡頭縫著一個小口袋。
手往裡頭一摸,正掏出一塊觸手生溫的玉佩。
外環是色澤極好的血玉,成玉環模樣,頭尾相連,裡頭鑲著一顆圓潤的玄玉。色澤十分飽滿,水色極好,是渾然一體的上好璧玉製成。
林寂打起火摺子,點著燈過來,一手攥著那玉佩,問床榻上那人,「是這枚?」
少年點了點頭。
林寂的臉色頓時前所未有地陰沉下來。
手中的油燈無風而滅。
林寂像是還有些不確定,沉默半晌後,再將那一枚玉佩放在余洛的手心裡,再次問,「所以,你是憑著這枚玉佩,找到的我嗎。」
少年再次點頭。
林寂指骨發青,幾乎要將那一掌玉佩生生捏碎!
原來如此。
竟是如此。
魏,聞,珺。
當年從野狼的爪牙下救下余洛的——
是魏聞珺。
但那沉鬱的臉色被黑夜所隱沒,余洛看得並不十分清楚。但隱約感覺屋內似乎溫度驟降,像是霜雪夜裡的寒風從窗子縫隙里吹了進來,教人汗毛直立。
可真夠有本事的。
消失了十幾年的魏聞珺,竟果真還活著,且還和余洛有過一段過命的恩情。
這到底是是怎麼一回事。
是余家很早便找到了失散多年的魏聞珺嗎。
不對。
如果余家找到了,憑余洛和魏聞珺的舊日恩情,早就扶持魏聞珺上位了。
林寂望著手中的玉佩——
八成余洛也並不明白這枚玉佩意味著什麼。
他只是在幼年的魏聞珺身上見過這樣東西,然後牢牢的記住了而已。
他並不知道那是魏狗留在世上唯一的兒子,只以為是個舊時有過恩情的普通人。
否則他早就告訴自己「你是皇帝唯一的太子殿下」,余家也根本不用這樣在雲南王府和廣陵郡王之間來回搖擺,舉棋不定。
是巧合。
可這也太巧了。
「林哥哥?」
余洛道,「你還不來睡嗎。天這麼冷,你這樣站著,會著涼的。」
過往曾覺得無比熨帖的溫暖言辭,到如今,竟如同催命的符咒一樣繞在耳畔,讓林寂恍沉水底,感到了鋪天蓋地的冰冷與窒息。
余洛很擔心他。
可是,他關心的真的是他嗎。
他關心的是另一個人。
是那個在戰火走失的魏氏遺孤。
是那個七年前,在一個萬里無雲星辰璀璨的夜晚,在林間救下過他,還背著他走過山丘的——魏聞珺。
林寂的心頭髮寒,冷眼相對,並未回話。
「林哥哥?」
余洛猶豫一下,再喊了聲,「你怎麼了。」
月色下,玉佩溫潤地反射著寒光。
垂墜而下,林寂望著那一枚微微搖動的玉佩,思緒好似一瞬間被拉回到很久很久之前。
魏家叛軍攻進金陵城那一日——
他永遠都忘不了,那湖邊上好似要將一切都焚燒殆盡的熊熊烈火,將素日裡恢弘壯闊的九重浮屠塔燒成一片狼藉。
魏恭恂那時候就站在塔下。
而他在塔頂,俯瞰著那滿身染血的男人。
所有人都在給他磕頭,說這是佛門重地,這樣燒了那是犯了天神忌諱的。
魏恭恂卻說,「老子信刀信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