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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宥豫走得很快,他剛從明光堂如坐針氈地出來,面對阿父淡淡的呵斥,他垂著頭聽得頭皮發麻,心裡哀嘆:阿父越發嚴厲,待他越來越疏離了,偏愛早就給了那些後出來的弟弟。
聖人日理萬機,在兒子身上浪費了一刻鐘時間已經是極限,看著兒子皮厚的樣子,他無奈地揮揮手,沈宥豫就這麼出來了。
逃出生天。
出來後沈宥豫就直奔皇后寢宮,拜見母后和阿娘。
進入一道宮門,遠遠看到一人,沈宥豫佯裝抬手擦汗掩面,腳下走得飛快,沈其差點追不上。
「殿下,慢行。」沈其小聲喊著。
走出一段路,絕對不會遇到不想見的人時沈宥豫的速度放緩,「事多。」
沈其討好地笑笑。
「讓長史給你物色個渾家,振振你的男子氣概。」
沈其一臉委屈。
看看他,七尺大漢,方正大臉,挽起褲腿露出來的「毛褲」比誰都黑,偏偏喜歡做嬌兒態,沈宥豫嫌棄地挪開眼睛,怕看多了傷眼睛。
「跟著舅舅學了一身武藝,卻不能提前提醒我三哥來了,要你何用,送阿娘宮裡面拿掃把吧。」
沈其蔫噠噠,「小的這不是看三殿下離我們遠著呢。」
沈宥豫想到了什麼後皺眉,「但是他會喊,不顧宮中規矩,哼。」
沈其埋頭,究竟誰不顧宮中規矩啊,但他不敢說。
三皇子的生母是皇后宮的婢女,一朝受幸,有了身孕、生了兒子,得了封位,但身上脫不了的小家子氣。最常掛在嘴邊的就是「身微命賤」、「命如蒲草」,兒子跟著自怨自艾,抓著人就喜歡長篇大論地說各種自輕自賤的話。
沈宥豫見到他就頭疼,能躲就躲。
一路到了皇后那兒,在避風陽光足的院子裡沈宥豫見到了皇后和阿娘。按照《大齊內庭律》,皇后乃所有皇子皇女的母親,皇子皇女應稱自己生母為姐姐。但淑貴妃為特例,從小沈宥豫就喊著她為阿娘,是寵妃沒錯了。
子憑母貴,沈宥豫看到一身素色的阿娘時,如此想著。
皇后躺在紫楠做的雕花貴妃椅上,身上蓋了一條白色狐皮的毯子,裡面是水光絲滑的櫻草色緞面,貼在身上的感覺猶如小兒的肌膚。她眉眼柔和溫婉,長得不是頂漂亮,和明艷的淑貴妃在一塊兒長相看起來甚至很平庸。
但她卓爾的氣質與眾不同,比三月春風還要柔和美好,與淑貴妃不同,她穿著紅色滾金邊的上衣,蒼白的面色在此襯托下都有了幾分氣色。
「六郎過來,讓母親看看。」
沈宥豫走近,被他阿娘笑著阻止,「這孩子一直在外面野,還不知道身上沾著什麼呢,不允許靠近了,就在這兒站著。」
皇后嗔怪,「幾月沒見孩子,遠遠地能看見什麼,六郎別聽你阿娘的,再走近些。」
淑貴妃暗暗地瞪了沈宥豫一眼,沈宥豫無奈地站定,腳下生根一般不動彈了,「兒子一路過來,身上寒,不能過了涼意給母親。母親瞧著氣色比之前好了許多,兒子放心不少。在外就一直惦念著你的身體,要不有事兒耽誤了,我能在中秋前回來。」
「還說呢,中秋不見你回來,你阿父都生氣了。」皇后上上下下端詳著沈宥豫,那句「都瘦了」怎麼都說不出來,只能笑著搖搖頭,「到底年輕底子好,江南的水又養人,六郎看著很好。」
「都胖了。」當親娘的嫌棄,覺得兒子身上穿得衣服不合身,崩出了一身的肥肉,傷眼睛。
穿著素色衣裙的淑貴妃人比花艷,走路、行事颯颯有風,她腕子上戴著一個能滴出綠意的鐲子,是全身上衣唯一的裝點。從使女手上拿過剛好入口的銀耳羹,她揭開燉盅看了看,金絲銀耳燉得入口即化,浮在湯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