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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完課後油田派車拉我們去敦煌參觀,游石窟找飛天,爬鳴沙山看月牙泉,還到了電影《敦煌》的外景地租了戲裝照相。王樹增頂盔披甲,手持大刀,威風凜凜,果然是大將軍八面威風;我與他同樣裝束,但一看就不是那麼回事。當時我就想,王樹增這樣的人轉了業和我這樣的人還不轉業都是軍隊的遺憾。
從玉門回來不久,就去了魯迅文學院讀研究生,王樹增在職學習,與我同學。我那時還比較年輕,腦子裡有資產階級思想,上課時喜歡看前排漂亮女生的脖子和頭髮,一堂課下來,滿腦子幻想,老師講的什麼我基本上不知道。王樹增看我這樣子,恨鐵不成鋼,就經常把我叫到他的宿舍里,嚴肅地批評我,委婉地開導我,提醒我一要珍惜這次學習機會,二要保持革命軍人的氣節。在他的教育幫助下,我頭腦里的資產階級思想得到了很大克服,能夠認真聽課了,學習自然也有了進步。
這時我跟王樹增已經成了無話不談的親密朋友,我對他說很想轉業,他說你千萬不要轉業,還是軍隊好。我說你為什麼要轉業呢?他說當時部隊有一個轉業回北京的名額,但回來後就後悔了。他是個聽到軍號就激動的人。他是個嗅到軍營大鍋飯的氣味就胃口大開的人。他是個天生的當兵的材料。他說如果有可能,一定要回到隊伍里。我們畢業典禮那天,正好海灣戰爭爆發,他對我說他一定要歸隊。正好部隊急需劇本創作人才,他果然就歸了隊,成了廣州軍區戰士話劇團的編劇。
最近的消息是:王樹增寫出了60萬字的長篇紀實文學《遠東韓戰》,寫得很有些驚心動魄。我的朋友王樹增,現任武警創作室創作員,此前曾任武警文工團副團長,廣州軍區戰士話劇團副團長、編劇,魯迅文學院辦公室主任、在職研究生,武漢空軍創作室創作員,武漢空軍文工團編劇(曾登台演出過話劇、相聲),武漢空軍某部傘兵,山西臨汾地區插隊知青,北京學生,兒童。
提起他的作品他總是說那不值一提,但提到他的8年傘兵生活,他的話就會滔滔不絕。
&ldo;我總忘不了那一剎那‐‐飛機載著我們這些全副武裝的傘兵在拂曉幽暗的天空中爬升、爬升,突然,一股溫柔明麗的顏色塗滿了我年輕的臉……&rdo;在過去的歲月里,許多次,他站著,筆挺,像一棵松樹,眼睛裡閃爍著心馳神往的光彩,對我說:&ldo;那時候,我們經常從天而降……&rdo;
(摘自《軍營文化天地》2000年第5期)
回到《1901年》(莫言、王樹增對話錄)
★《1901年》不是寫&ldo;皇上&rdo;的書
莫言:樹增,首先祝賀你在《遠東韓戰》之後又寫出了《1901年》這樣一部大書。我覺得這兩本書都具有以往紀實類文學作品中比較少見的寶貴素質:客觀性。後者比前者更為明顯。我很想知道,面對浩如煙海的素材,你是用什麼樣的態度來判別和選取的?
王樹增:書寫的歷史畢竟不是歷史本身,所有關於歷史的記述都難免評價,因此,&ldo;客觀&rdo;地敘述歷史只是相對的。這個客觀不僅僅是敘述歷史事件進程的客觀,還包括&ldo;評價&rdo;上的&ldo;客觀&rdo;‐‐這個客觀也許更有意義些,因為對歷史的回顧,其有價值的意義在於回答當代人生存狀態中的某種困惑。
寫《1901年》的時候,我對野史筆記給予了極端的重視。我贊同魯迅先生的論斷,從更&ldo;接近真實&rdo;的角度上講,野史筆記比官修正史可靠得多。但無論正史還是野史,都有一個取捨問題。我對史料的判定原則是:有明顯標榜其政治立場者,剝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