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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嵐正在看病患資料,頭也沒抬。
轉身出去前,汪少風說:「你說話也不注意一下技巧,那小男孩都快嚇壞了。」
苟嵐抬起頭:「咋啦?」
「結果還沒出來。」
「我也沒說那貓一定有事。我中文非常好,會用很多成語,用詞精準,我剛用的詞是『難說』。」
跟對不上話的人,汪少風從來不重複表達觀點。他的時間寶貴,不能浪費在跟夏天的蟲子聊冬天的冰塊上。他若無其事地笑了笑,轉身就走。
貓的初步檢查結果出來了。少年跟苟嵐隔著一張桌子,看他無聲低頭看驗單,緊張得呼吸都不太穩。
苟嵐抖著一邊腿,用手撥了撥前額的碎發:「血常規跟血清生化結果顯示,它嚴重貧血。血氣結果顯示,低血鉀、低血鈉、低血氯。」
沒等少年接著問,他又把 x 光片子放到燈箱上,口中念念有詞:「右側腎區占位性病變,腎結構消失,腎區整體影像密度增強……腸管擠壓成團……」
少年像聽著經文咒語的鬼魂,一張臉越來越白。
等看完 b 超和組織學檢查結果,苟嵐一把仰起臉:「腎臟腫瘤,有可能是惡性。」
余果正在為一隻貓做皮下注射。她用拇指和食指捏起貓腿上的鬆弛皮膚,捏成一個三角椎體,針頭從手跟三角錐體間的皮膚扎入。
貓喵嗚一聲。
她鬆開皮膚,像哄小孩一樣連聲哄著,同時用食指摸一下皮下的針,又回抽注射器活塞。
沒有血回流。
貓又喵嗚了一聲。
她邊哄,邊開始用手推注藥液。
順利打完針後,她趕緊表揚起來:「好孩子,好孩子。乖。」
正是午飯時間,醫院裡客人不多。今天楊師師沒上班,值班的前台是小陸。她細聲軟氣地探頭:「余果,要訂飯嗎?」
余果還沒回答,苟嵐不知道啥時候從門外飄過,又飄回來,在門口站定了。「你怎麼不先問我?」
「我在群里問過了,你不是回復了嗎?」小陸生怕自己做錯事,怯生生地看著他。
苟嵐恍然狀,嘴裡說著:「哦,原來我已經訂過了。」伸伸懶腰,就往外走。
這時,醫院玻璃門被推開,汪少風從外面走進來,帶著一身暑熱與蕭殺。華南的濕與熱,像黑色細沙覆蓋著馬路,又像黑色烏鴉,落在汪少風的肩頭。
苟嵐一眼看見他,本想開個玩笑,臨時決定止語。
他轉身要回診室,汪少風卻在後面喊住了他。
「咋啦?」苟嵐抱著雙臂。
苟嵐向來跟諾亞醫院其他人關係一般,懶散疏離。但自從於曼事件以來,他跟大伙兒的關係好像緩和了一點。就連跟他起過衝突的小馬,都跟他有一句沒一句地聊。小陸事後問他,你跟苟嵐有啥好聊的。小馬說,苟嵐開始講起駱駝會把胃液混雜食物,向靠近它的人噴射,說大型鹿在發情期跟生崽時極度兇險,野外熊貓長得蠢萌但其實動作敏捷,爪子跟牙齒都容易傷人。苟嵐講話天馬行空,小馬居然聽得捨不得下班。
至於跟所有人都關係良好的汪少風,雖然跟苟嵐在動物醫療行業的觀念不同,但兩人一直相處得還可以。
但是此刻,汪少風並沒有給苟嵐好臉色。
他慢慢走到苟嵐跟前,站定:「上午有個中學生帶著貓來看病。你是不是跟他說,那隻貓患病腎臟淋巴瘤?」
苟嵐用手指摳著眼角,漫不經心地點頭。「對啊。」
余果注意到候診室的人都在看過來。她頓時急了。這時,苗江診室門打開,她端著杯子正要走出來。余果顧不得許多,立馬把苟嵐跟汪少風兩人往裡面推,硬生生把苗江也堵了回去。余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