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頁(第1/2 页)
她將兩瓶藥塞到自己口袋裡。
洗衣機開始轟隆隆響。
苟嵐突然在床上坐起來,面無表情地說了句:「吵死了。」
苗江放下報紙,把它放在身後長桌上。
苟嵐雙手亂揉了揉頭髮,最後兩隻手往後一擼,露出鬍子拉扎的一張臉。「你不走,我走。」他動作極迅速,翻身起床,抓起衣服,開門就往外走。
在他翻身下床的瞬間,富貴已經跳了起來,生怕苟嵐又消失。門一打開,苟嵐剛邁步出去,它就緊緊跟在後面。
苗江看了一眼外面的雨,抓起桌上的傘,跟著走了出去。
濕漉漉飄揚著的是雨,在滑黑墨藍的天和地之間,像黃色白色的粉塵,撲簌簌往路人頭上澆去。路上行人匆匆,不知道都是什麼身份,被上帝遺棄在這暴雨之夜。苟嵐披著黑色長衣,雙手插兜,漫無目的走在深圳街頭。一隻狗緊緊跟隨。若是時光倒流三十年,他會是被路上被截住要查邊防證的人。
苗江擔心這一人一狗出事,撐著傘,跟他保持一定距離,默默跟隨。樓宇跟樓宇之間,車跟車之間。腥風吹過來,白色的雨打在黑色的褲腿上。兩旁樓宇的電視屏幕播放著娛樂新聞,但「女攝影師遇害」字樣跟颱風預報一直在屏幕下方滾動。
雨下得大,但路上仍不時有車。苟嵐在路邊埋頭行走。一輛車駛過來,泥塵滾滾浮起,滾滾落下,馬上要擦過他身。苗江騰出手,將他一把拽到身邊。富貴在二人間來回打轉。
透明雨傘上,跳動著雨和塵。風雨把樹枝折過來,折過去,一刻不停地敲打著路邊建築物。
苟嵐搖搖晃晃地掙開她,又搖搖晃晃地往前走。苗江從口袋裡掏出牽引繩,給富貴栓上,牽著它,在後面跟隨。她緊緊跟著,路上車來車往。每當有車離苟嵐近,她就伸伸手,把他往後拉。
一片陰冷潮濕的暴雨中,車頭燈映出強光,車駛過跟前,馬上就要撞上苟嵐,苗江忙伸手一把將他往後拽。他一個趔趄,跌坐在水坑中。他坐在水坑中,紋絲不動,像個被水澆遍的雕塑。
苗江手裡拴著牽引繩,慢慢蹲下來,平視他:「之前於曼那件事,你欠我一個人情。現在,我要你把這個人情還給我。」
他面無表情,毫無反應。
她把牽引繩往前,交到苟嵐手中:「在它死之前,你不能死掉。」
像鬧彆扭的小孩,苟嵐沒接牽引繩。
苗江說:「你的命不是自己的,照顧好它。」
雨又大了起來,天上突然打了個雷,富貴嚇得渾身一抖,慫慫地鑽到苟嵐身後。
苗江說:「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天氣好的時候,帶它出去散步。不讓人欺負它。給它一個可靠的窩。」
苟嵐抬起頭。水從他的頭髮不住往下淌。富貴低聲汪汪叫了起來。
苟嵐用力支起身體。他伸出手,奪過苗江手上的牽引繩,轉身步入雨中。苗江一手扯動狗繩,在他側過頭之際,匆匆把傘塞到他手裡,飛快跑開。
颱風過境後,深圳多處樹木倒塌。手機里人們相互穿著白領在都市叢林中披荊斬棘,踏著高跟鞋,爬上倒塌樹幹,戰戰兢兢往前方大樓進發的圖片。
諾亞動物醫院重新開業首日,余因看著門口樹木倒了兩棵。工人正在抓緊時間清理,樹葉、碎枝幹倒了一地。
苗江剛推門進來,就重重打了個噴嚏。抬頭看到思年抱著貓,已經在候診室安靜坐著。颱風過後,他第一個上門。
楊師師告訴他,苟嵐請假了,給他安排其他醫生。她低頭看系統:「苗醫生出診……」
思年突然低聲說:「我看新聞了。」
楊師師抬頭:「什麼?」
苗江恰好經過他身邊,只聽思年小心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