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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姨是個自來熟,話特別多,絮絮叨叨地說著,而唐瑤只是默默地低頭吃飯,心情複雜。
她低聲說,「先不了。」她沒人可以匯報了,她沒有母親了,沒有宋子言了,鄭晴要結婚了,她不知道該去很誰說,哪怕只是一個傾聽者,她都找不到了。
她感覺站在了人生的十字路口,迷茫,孤獨,害怕,惶恐!
她也想把孩子生下來,她可以說這孩子跟宋子言半點關係都沒有,可是她知道,自己無法給孩子一個明朗的未來,而且對宋子言將來的另一半也不公平。更重要的是,以費姨多疑的個性,如果哪天不小心知道了她有了宋子言的孩子,她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她也可以走得遠遠的,離應城,離宋子言遠遠的,可是她還是擔心,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擔心些什麼。
只不過是一個選擇,她卻覺得翻山倒海地難受,整個人被攪和在一團亂麻中,感覺都快被撕裂了。
她只在醫院待了三天,第三天走的時候,她去了婦產科,是下午,下著小雨,蘭姨說出去買東西,好不容易進一次市區,其他人都打電話來托蘭姨帶東西回去。
蘭姨要唐瑤先等著,等著她回來再去辦理出院手續。
她應了下來,自己一個人偷偷去了一趟婦產科,醫生認出了她,還沒等她開口,先說了句,「不用緊張,你現在已經沒什麼大礙了,孩子很好,好好靜養沒什麼事的。」
她覺得自己的臉色一定很白,她每個神經都繃著,手心都是汗,她覺得自己要謀殺一個生命,而這個生命,還是宋子言和她的。
她覺得還沒開始,她的手已經沾滿了鮮血。
可這是一個錯誤的結晶,之前一直有做措施,而這段時間她一直在忙,所以才會沒注意,但這個孩子還是來了。
她覺得已經夠難受了,偏偏老天還要跟她開這樣的玩笑。
她點點頭,說,「我知道!」
醫生挑眉,「那你是想問?」
她開口,聲音很輕,「我想做人流!」
醫生似乎沒料到她會這樣說,盯著她,目光複雜地看了她好一會兒,然後才抽出她的病歷翻了一下,「你的貧血挺嚴重的,目前最好不要做!再停一段時間,把身體養好,可以嗎?」
她從醫生辦公室出來,坐在公園的長椅上,雨還下著,但是很小,毛毛細雨,落在頭上,像是霧珠一樣。
很多人走來走去,有年輕的情侶路過,女孩子撒嬌,「老公,我好累啊,待會兒回家你做飯好不好?」
她丈夫攬著她的肩,手裡幫她提著大大小小的包,「行,你說什麼就是什麼,都聽你的。」
唐瑤看著,緩緩地笑了,有些羨慕。
她曾經做過無數的美夢,夢裡宋子言就這樣攬著她,兩個人一直走啊一直走,好像永遠也走不到頭,從晨光走到晚霞,從春夏走到秋冬,烈烈白日,到落雪滿頭,天底下,只剩他和她。
可那樣的日子,只活在她的幻想里。
她和他,總是缺少那麼些運氣。
回北鄉的那晚,齊堃來找她,給了她存摺和密碼。
她的臉色在晦暗的燈光下顯得異常黯淡。
「你會後悔的。」
「我知道!」
「你還可以反悔。」
「我做不到。」
「宋子言現在遇到了麻煩事。」
「他可以解決的。」
「你不想知道是什麼事?」
「和我沒關係。」
「你的心怎麼變得這麼硬。」
「我沒別的辦法!」
沉默,然後齊堃叫了她一聲,「唐瑤!」
她沒吭聲,他接著說,「你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