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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間失魂落魄地走出天湖,腦里還迴蕩著陳少強的這句話。在瞬間的猶豫過後,他只能下定了決心。
如果註定要去賣,只賣給一個人,或許會比賣給很多人更好。
一路坐著公交車到寶泉山下,池間下了車,慢慢徒步走上山。
上次他路過這裡,並未看過風景,此時慢慢行來,不管願與不願,到底還是觸景生情。
夜已深了,盤山道的兩旁,每隔十幾米有個昏黃的落地燈柱,堪堪只能照亮腳下的路。後面的樹林在白天或許鬱鬱蔥蔥,可此時少光,剪影幽暗扭曲曈曈。
大概是晏嘉禾不願意讓外人知曉,這其貌不揚的小山頂,還有一片別墅區。
池間伸出凍到發紅的雙手,往上呵了呵氣,拉緊身上的黑色羽絨服,將帽子扣上系好。
衣服已經很舊了,多次洗滌填充絨都掉了不少,保暖的效果大打折扣,可是他只有這一件,還是爸爸留下來的。
他初中的時候長得快,羽絨服穿到露胳膊露腿,媽媽才捨得把壓箱底的這件拿出來,陡一穿上還大了不少。可是穿了幾年到現在,又有些顯小了。
池間笑了笑,若是自己再長高,媽媽可拿不出來另一件了。
想到媽媽,池間又緩緩收起了微笑,他既然已經做了決定,走到了這條盤山大道上,媽媽若是知道了,會不會怪他呢?
他不願意想,腳下卻不能停止地朝前走。
別怪我,媽媽,池間在心裡默默地說著,我已經把所有的正道都走遍了。
只剩這一條路,就算拿他的人生作祭,還要全看晏嘉禾收不收。
他剛剛走到山麓,空氣開始發沉,北風凜冽呼嘯,寒冷的燕京下起了新年的第一場大雪。
第13章 成交
晏嘉禾看著前方的路況,微微蹙了眉,燕京有好幾年沒下過這麼大的雪了,和著席捲的北風,更是幾欲成災。
她有預見地提了速,卻還是在離寶泉山不遠處,被長龍一樣的車流堵到寸步難行。
晏嘉禾果斷地熄了火,煩躁地抽出了支細長的女士香菸,放在嘴裡咬了半晌,還是點燃了。
過往記憶帶來的刺激開始緩緩分泌,悸動隨著心臟壓送的血液奔流到全身,細小的荊芒扎著每一寸皮膚,使得她整個人都在開著暖風的車裡輕顫。
冷靜點,晏嘉禾心想,只是下雪了而已。
不是十五年前,她媽媽墜樓時的那場雪,她也不是六歲的時候了。
晏嘉禾望著搭在方向盤上的手,白皙而乾淨,任誰也難以想像,在這雙手只能握得住玩具的時候,就已經沾過血了。
薄荷的煙氣在胸腔遊走一圈,殺死了肺部的絨毛,也殺死了多餘的情緒。晏嘉禾終於冷靜下來,等到漫長的堵車終於過去,開車上山,比平時晚了兩個小時。
本以為到寶泉山了可以好好休息,卻沒想到在大門看到一個倚靠在閘門前的身影。
她雪亮的車燈一晃,驚動了那個人,也驚動了門衛,紛紛圍過來想說明情況。
晏嘉禾將車窗降下來,呼嘯的冷風瞬間灌入車內,將暖氣席捲而盡,也帶走了辛辣的煙味。
&ldo;怎麼回事?&rdo;晏嘉禾冷冷地問道。
值班門衛說道:&ldo;剛下雪的時候,來了個小孩兒,說要見您,我們就說您不在,去哪兒不知道,他就非要在門口等。&rdo;
晏嘉禾皺了眉,簡直氣得笑了,&ldo;這是連城地,可不是濟善堂。這人是誰啊?&rdo;
說著,側頭望過去,那人繫著羽絨服的帽子,碎發壓低微微遮住了眼睛,可是清冷的容貌還是很好辨認。
晏嘉禾瞳孔驟然縮了一下,竟然是池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