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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幻想过,留着那个孩子。
这句话让Lou不禁联想到自己的女儿,想起Cécile也曾是个七个礼拜的胚胎,那个时候,自己是那么快乐,无论碰到什么不顺心的事,只要想到就快做母亲了,一切都变美好了。但杰雯却没有选择。
“你的身体状况,生孩子不太可能。”Lou对她说。
“我知道,”杰雯回答,“我早已经准备好了,但他还没有,如果能有个孩子……,要是男孩儿就能跟他一起打球,女孩子可以站在他脚上一起跳舞……”
她没再说下去,反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Lou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杰雯说的“准备”,不是堕胎,而是死。
“算了,反正他也不是适合做父亲的人。”杰雯用这样一句话结束那个话题。
“没人生来就能做父母。”Lou提醒她,说出来才意识到自己又讲了一句完全没意义的话,杰雯是没有选择的。
那次手术之后,杰雯在医院住了将近一个月。等她出院回家了,Lou又像从前一样去普勒冈看她。但那个曾经欢乐的小院子却终究不是从前的样子了,杰雯的身体一直没能复原,Eli也顾不上莳弄那些花草,秋意渐浓,然后冬天来了,院子里的植物也就逐渐荒芜。
杰雯断断续续的告诉Lou,在她住院的那段日子里,Eli几乎毁掉了所有她收藏的小瓷偶。每天她入睡的之前,好像都能听到那些瓷器碎裂的声音,听到他在她耳边喃喃的说:要结束,就都结束。
到了09年的春天,杰雯的身体每况愈下,肺动脉高压发展到了不可逆转的地步,她已经不可能再接受手术了。Lou知道她就要死了,Eli和杰雯自己也都很清楚。但大多数时候,他们对死这件事都表现的很漠然,特别是杰雯,她看起来并不害怕,甚至可以说等着那一天到来。她总是在谈论那些身后事,用一种开玩笑似的方式,却又好像是认真的。
南特的夏天来得很迟,七月的一天,Lou又去普勒冈探望杰雯。吃过晚饭,她和杰雯坐在二楼的露台边看一部讲地震的电影,Eli在一旁看报纸。
“不要把我埋在土里,我有幽闭恐惧症,”杰雯突然笑着对Eli说,好像只是在讨论电影里的事,“如果可以,请务必把我烧成灰,装进糖罐,放在厨房的窗口或者起居室的视听架上,要么干脆一把撒了,如果你害怕鬼魂的话。”
“我不怕鬼。”Eli回答,仍旧靠在沙发上看Le Monde。他隐藏在报纸后面,Lou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看得到文艺版上半个版面的芭蕾舞剧演出广告——乔治·巴兰钦的《珠宝》。
片刻之后,Eli随口念出报纸上的一句话:“他不要剧烈的快乐,取而代之亦没有深刻的绝望,这是他处世的哲学,也是他幸福的源泉。”开玩笑似的拜托Lou把这句话刻在他的墓碑上,说完就放下报纸默不作声的到楼下去了。
杰雯看着他的背影,一直到电影结束,都没有再讲话。Lou突然起了一个疯狂的念头,但她很快就说服自己,这年头已经没有此类殉情的事情了。
(Part 2)
就在几天之后,杰雯出现了心衰的症状,又被送进医院。那天Lou做夜班,一直到晚上上班的时候,才从同事那里听说这个消息。她觉得有点奇怪,Eli为什么没有打电话告诉她一声?之前杰雯进医院她都是第一时间知道的。
Lou去病房看杰雯,Eli也在,两人似乎正在争论什么,看到她来就闭嘴不说了。Lou找了个机会把Eli叫到外面,警告他:“你不能这样对她,她现在情况很不好。”
“我知道她情况不好,所有人都知道,恐怕只有她自己不知道!”Eli咆哮着回答,“她要去巴黎,你觉得她能去吗?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