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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是把摩恩一瞬間失控的表情看在了眼裡,並歸因為疼痛作祟。
這句突然的陳述或許是屬於他的獨特的安慰,安慰自己的信徒。
可是……
不管是維爾涅斯的語氣,還是他的表情和眼神,他的整個反應,都那樣陌生。
就如同
根本不認識摩恩一樣。
摩恩的身形頓住,慌亂地眨著眼睛,他竭力控制著奔湧出來的情緒,結結巴巴地說:「親愛的神,您、您怎麼了?我遇到了夢神納羅薇拉,她、她告訴我……」
摩恩說到一半,突然緩緩地合上了嘴巴。
他說不下去了。
看到維爾涅斯茫然的目光,他再也講不出一個字了。
「……你認識我?」
維爾涅斯等到摩恩那不完整的話停下,察覺到他不再發聲了,才問出這樣一句加重摩恩心中猜測的話語
神不記得他了。
摩恩在渾渾噩噩中本能地點了點頭。
「那你知道我的名字,對嗎?我叫做……射n?」維爾涅斯回憶起摩恩對他的稱呼,眉頭輕蹙。
「……」摩恩咽了咽口水,從喉嚨里擠出來一句話,「不,您的名字,是維爾涅斯。」
「是嗎?謝謝你。」維爾涅斯的語速很慢,他對摩恩笑了笑,說完,又轉過身去,抬眼望著月亮。
摩恩在後面緩緩地爬起來,他覺得胸口有些憋悶。
被逐出天國的下場,就是連同所有作為神時的記憶一起抹除嗎?
現在的維爾涅斯成了一張白紙。
一張讓摩恩不知道該怎麼辦的白紙。
他只知道,現在最應該做的,是帶著神躲回可以遮風擋雨的屋裡。
如果神成了普通人,那他也同樣會冷,不是嗎?
「維爾涅斯,我是來帶你回家的。跟我走,可以嗎?」
摩恩說出每一個字都很艱難,他的兩手尷尬地握成拳頭放在身側,被凍得紅彤彤的指尖戳著自己掌心的軟肉。
他覺得自己就像一個拐帶小孩子的壞人,因此心虛極了,萬分沒有底氣。
維爾涅斯於是又扭過頭來。
摩恩感覺那道視線似乎在自己的身上停留了有一個世紀那麼久,在他以為自己得不到回應的時候,維爾涅斯輕輕地開了口。
「你是我的什麼人?」他這樣問。
「我,是您的……」
摩恩心口發燙,半天沒回答上來。
因為一瞬間,他的腦海里竟然生出了一個邪惡的念頭。
如果自己在這個時候回答「戀人」,會怎麼樣?
已經不再是神明的維爾涅斯,從此與他一起做一對普通人類伴侶,不好嗎?
他每日每夜都在思慕的遙不可及的神明,現在就在他的面前,只要他張張嘴,就能留在自己身邊。
他大可不必考慮天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也不用理會納羅薇拉對於他送神重返天國的指引。
他們可以就這樣簡單地作為人類度過這一生。
只要摩恩現在張嘴,把那個謊言講出口。
「……」摩恩扯出一個很難看的笑臉,開口道,「我是您的朋友。」
他堅定地說出了「朋友」二字。
斟酌了該不該說是「信徒」,可是想想,或許這在一個失去了為神記憶的人看來,過於不合理,可能會降低自己在對方眼中的可信度。
他當然喜歡維爾涅斯。
但是他會光明正大的傳達這份愛意。
他會送維爾涅斯回到原來的地方,歷經千艱難萬險阻。
哪怕最終也只能在地上仰望對方,也甘之如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