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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握著銅哨,忙不迭的點頭,日暮天暗,蛇行林間的風涼的發冷,她也不敢走遠,好在此地林燥地干,可燃柴火甚多,當下聚集了一堆枝木,打開火絨生堆明火,然後伸長脖子等李渭回來。
李渭回來的很快,手上拎著只肥碩野兔和幾隻初生鳥雀,山中無流水清洗,野兔開膛破肚,放血剝皮後用粗枝串好,架在火上炙烤,鳥雀直接用樹葉包裹,埋入火堆下烘煨。春天看著他動作十分麻利,手上滴血不沾,心生欽佩,突然想起當日在孫家殺野豬那一幕,側首道:「大爺什麼都會,廚藝好像也很好。」
李渭抬頭睨她一眼,笑道:「我當過一年的火頭軍,專給大軍做過飯那種。」
「火頭軍?」她突然來了興致,挨近火堆幫李渭遞柴,「陳叔叔帶我爹爹去北庭的時候,我爹爹當的是軍里文書,軍里有那麼多兵種,大爺為什麼會去當火頭軍。」
她大概還未深刻意識到到這世間的規則,門第和身份難以跨越。在軍里,從來就沒有什麼從默默無聞到一戰名滿天下的故事,翩翩少年將領封侯拜將,那也多是明里暗裡鋪了無數台階才到達的捷徑,勛功十二轉,要有多少運氣和投機才能讓一個普通士兵一步步做到兵曹、別尉,校尉,都尉,甚至將軍。嚴頌在軍中二十年也只是戍守玉門關一個小小的火長,春天的父親出身是官中小吏,自然從軍中文書開始做起,富貴逼人的涼州段家花費無數、幾代人經營才走進朝堂,到現在還沒有站穩腳跟。
墨離軍向來以兇悍果敢著稱,軍里士兵有半數是歸順朝廷的彪悍胡人,將領們多是門第深厚的忠勇之後,軍隊每打贏一場戰,士兵賞錢兩貫,火頭賞錢八百文,所有人都想上陣殺敵,謀求富貴,但普通人一開始做的,都是火頭等低微的軍中小職,再一步步抓住機會往上走。
李渭微微一笑:「軍中伙食粗劣,火頭做的又潦草,有人知道我會做飯,故把我舉薦去做火頭。」
「舉薦?」春天嘀咕,火頭都是軍中年邁體弱的士兵做的活,為何還會需要舉薦。
李渭耐心翻轉著兔肉,焦香伴著油脂滴滴落在火堆里,李渭摘了把汁水豐沛的草葉,隨身還帶了一小袋粗鹽,小心翼翼的把草汁和粗鹽抹在兔肉上,他切下一塊用匕首穿著,遞給春天。「嘗嘗看。」
真的好香,她從沒這樣吃過肉,鹹味和甜味跟著油脂在嘴中化開,更顯肉汁香嫩,她燙的連連呼氣,李渭把水囊遞給她,柔聲道:「小心燙。」
李渭把兔肉一點點從骨上剔下,分成兩半,一半遞給春天,春天口齒生香,當下朝他大大的鞠了個躬道謝,笑道:「大爺真的好厲害。」
兩人吃完東西,李渭挖坑把沾血灰土和殘骸掩埋。火光之外,有蟲鳴鳥叫,天上有繁星明月,夜風生寒,兩人坐在火堆前,春天發呆半響,問道:「兵營是什麼樣的。」
李渭沒有回她,只是說:「不早了,早些睡吧,明日很早就要趕路。」
她點點頭,早已腹飽睏倦,用帕子沾水拭淨臉頰,躺在氈毯上昏然欲睡,火堆里又投了柴,噼啪發出木柴焦裂聲。她抬起頭來看了眼李渭,他盤坐在自己身側,身影籠罩住她,一條長腿放鬆支起,手裡拿著酒囊一口口喝著,他凝望著火堆,火光在他臉上跳躍,忽明忽暗。
於是她閉眼睡去,只要他在,她就覺得心安。
第29章 虎向南
次日醒來, 春天迷迷糊糊在氈毯內伸了個懶腰,只覺全身酸痛,手足俱散, 睜眼一瞧,日輪高懸, 顯然不是清早的光景。
李渭正在餘燼旁打磨箭矢, 聽見聲響瞧見她忙亂從氈毯內鑽出來, 滿臉羞澀歉意,頗不好意思的對他道了聲大爺,囁嚅道:「我我睡過了」李渭知道她實在是累, 眉尖一挑, 指著火堆上的小銅盂:「湯快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