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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聽到這聲夫君如同被火燎一般,臉色瞬間漲紅,搖頭擺手,慌亂道:「娘子你看錯了,我們並非他是我的表兄。」
婦人哎呀一聲,再一看春天還是個未開臉的少女,心生尷尬:「我眼拙說錯話,真是對不住。」她有心想與春天說些話解解悶,笑道:「你兄妹兩人要去哪兒。」
「伊吾。」春天蜷在羊裘里,「娘子你呢?」
「我們一家去西州,孩子他爹在那開了間店&ot;婦人叨叨絮絮的說著,春天在那連綿聲音里,漸漸撐不住,雙眼一闔,閉目睡去。
彌施年見李渭默不作聲守著後頭高車騾馬,騎馬過來搭訕,兩方寒暄,得知李渭亦是行走大漠護送商隊的護衛,拍著李渭的肩爽朗大笑:「原來是同行,倒是失敬。」
「這一路還需兄台照料一二。」李渭和彌施年一路相聊,李渭通胡語,解人情,兩人說起奇聞異事,風土人情,相聊甚歡。
施彌年心下喜歡,拉著李渭要和部曲們一道上前頭喝酒。
李渭應聲,回來看兩眼,見少女蜷著身體沉沉睡去,夜風拂過額頭凌亂髮絲,不由得微微一笑。
第32章 駝隊行
這隊駝隊從雙井驛來, 正要往冷泉驛去補充水糧。
伊吾道一路的十個驛站,短者相距三四十里,長者間距百里, 雙井驛為玉門外的第一個驛站,從雙井驛到冷泉驛, 快則一日, 慢則兩日即到。冷泉驛在十驛中最大, 城下有地泉形成的莫子湖,湖邊蘆葦茂密,沙棗成林, 城中設有驛館、糧店、酒鋪和諸色雜店, 此站也是東西往來必經之所。
康國為昭武九姓之首,是其他八國的宗主,城中居民擅商賈, 男子一經成年就要送出國土去經商做買賣,這支駝隊的薩寶名叫康多逯, 僕從多稱之為銀沙老爺, 帶著一個十四歲的小奴多哥駕著馬車,還有個十二歲的小婢女婆甸羅服侍起居。
坐在高車上的婦人們此時也都醒了, 哄著幾個睡眼惺忪的孩子玩耍,女人扎堆的地方話題永遠不變, 今年時興什麼衣裳頭花,鄰里有什麼齟齬傳聞, 家裡丈夫如何體貼或者粗魯, 婆婆小姑子如何使絆子給氣受,家裡家外要如何打點謀劃。
春天多年由舅母曹氏照料,薛夫人無依無靠之時, 舅母對她臉色常常不耐煩,但薛夫人得寵之時,舅母對她百依百順,真如親女兒一般。她牴觸這樣的生活————女人們永遠都圍在家裡後宅打轉,妯娌姑舅寸寸計較,官宦富貴之家如此,平民百姓亦如此,好似戰勝了這一畝三分地的滿地雞毛,便獲得了人生極大的成功和愉悅。
她裹著羊裘在角落,正眺望著極遠處的景色——太陽慢騰騰從沙丘後挪騰而上,其色如橙,朝霞若彩,沙丘柔軟又明艷,像大地溫柔又靜謐的呼吸。
李渭見後頭婦人笑聲喧譁,從一隊部曲里抽身來看春天,高車上的婦人瞧著他身材高大,容貌英武,禁不住捂著笑打量上下,李渭略微朝眾人行了個禮,在春天身畔:「餓不餓?」
她頜沿枕在自己膝上,尤沉浸在如夢如幻的日出中,等明橙色的旭日完完全全從沙丘後鑽出,絢爛的光芒照耀大地,才輕噓一口氣,側過臉來看他:「大爺說什麼?」
李渭一愣,過水囊與她:「喝點水。」
她搖搖頭:「我要下地走一走。」
李渭正要扶她下高車,她卻搖搖頭,有些不肯的模樣,自己抓著圍欄從高車上跳了下去,略一趔趄,被李渭抓住胳膊站在平地上。
兩人就此落在車後,車上婦人們竊竊私語:「這小娘子車上一聲不吭,看起來一團稚氣,倒嫁了個好夫君,瞧著甚是溫柔體貼。」
「哪裡是夫君。」那與春天說過話的婦人解釋,「那小娘子額頭上還生著絨發,明顯是未開過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