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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令蓁做了一宿的渾夢,晨光熹微之際醒轉過來,頭昏腦漲得險些不知身在何方。
昨日她與阿爹到桃花谷不久,薛家的僕役悄悄遞話給她的貼身婢女,說薛玠有要事與她相商,約她私下一見。
她與這個姑表哥向來親近,便依言支開阿爹與隨從,只留了一名婢女在身邊,前去赴約了。
到了谷中偏僻一角,才知他是為她婚事而來,說有一計策可拖延她的婚期,只要她點頭,他即刻開始計劃。
沈令蓁雖不喜這樁婚事,卻害怕觸怒聖上,牽累兩邊家族,當場回絕了薛玠,也因此與他不歡而散。
薛玠一氣之下獨自奔馬離去。她則在返程中遭遇一夥賊人,被擄上了馬車。
想到這裡,沈令蓁被一聲&ldo;四姑娘&rdo;喚回了神志。
連同二房一起算行第,她在沈家這一輩的姑娘當中年紀排第四。
侍候在旁的婢女見她醒了,立刻叫人去請長公主,又斟了盞水,餵她慢慢喝下。
沈令蓁剛解了渴,就見母親來了:&ldo;阿娘……&rdo;
趙眉蘭快走幾步,到榻前坐下,拍了拍她的肩:&ldo;我的好殷殷,沒事了。&rdo;安撫了女兒幾句,她問,&ldo;殷殷,昨日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出行隨從數眾,怎會出這樣的岔子?&rdo;
沈令蓁方才還是淚涔涔的委屈模樣,一聽這話,目光連連閃爍:&ldo;是我一時貪玩,走遠了……&rdo;
&ldo;殷殷!&rdo;
沈令蓁被呵斥得肩膀一顫,這才將與薛玠有關的經過如實交代了一遍。
趙眉蘭暗嘆一口氣:&ldo;那你後來又是如何脫身的?&rdo;
提到這個,沈令蓁驀然抬首:&ldo;阿娘,我的救命恩公呢?&rdo;
&ldo;什麼救命恩公?&rdo;
&ldo;那名與我一道在山洞中的,身披甲衣,頭戴兜鍪的男子。&rdo;
當時那擄她的馬車驅得飛快,她嘴裡被塞了棉布,呼天不靈,叫地不應,壓根不知被帶到了什麼天南地北之處。幸而有一位過路好心人拔刀相助,拼了性命與賊人惡戰一場,這才叫她得以脫身。
但趙眉蘭卻說:&ldo;禁軍只在山洞裡尋到你一人。&rdo;
&ldo;他傷勢那樣重,能去哪裡呢?&rdo;沈令蓁喃喃著,切切握住母親的手,&ldo;阿娘,我們得趕緊派人去找找。&rdo;
&ldo;既是恩人,自然要尋。&rdo;趙眉蘭輕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撫,指著木施問,&ldo;這披氅便是那人的?&rdo;
沈令蓁點點頭。
那男子將她救下後,帶她避入山洞,因見她身上衣裙被荊棘磨爛了幾處,便解了披氅給她遮擋。
&ldo;你可認得這位恩人?&rdo;
&ldo;他頭上兜鍪遮得嚴實,瞧不見臉。聽聲音不像我認得的人。&rdo;
趙眉蘭從袖中取出一塊疊得四四方方的天青色絹帕來,攤給她看:&ldo;那這字跡呢?這絹帕是在那件披氅里找到的。&rdo;
沈令蓁探身一瞧,見絹帕左下角用金線繡了一個&ldo;愈&rdo;字,上方則是兩行墨跡已然發舊的梅花小楷‐‐
玉塞陽關狼煙起,虜騎入河西。春不見,芳草離離。
馬上將軍拍劍去,不破樓蘭不留行。何日曉,吾心殷殷。
&ldo;這是女兒的字跡……&rdo;沈令蓁默讀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