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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再等下去。
满月当空,马路清晰可辨,她捡起身边的一个番荔枝果,送到唇边,乳白色的果肉,像奶汁一样,甜丝丝的,但想要呕吐,原来是一种坑人的东西。吃不得,她又将果子放在地上。
她不饿。
房屋的轮廓及影子清楚分明,院落圆无他人,想必外面的马路也是。栅栏门一定是关起来了,但从篱笆那一边准会轻而易举的。
忽然门铃声响。一个仆人跑过去,打开了栅栏门。就见一个白人先生,挟着一个包,走了进来。栅栏门又关上了。仆人领着白人先生,打姑娘旁边走过,却没有看见她。白人先生见到女主人。两人说起来。女主人从浴巾里抱出孩子,让他看过,又放回浴巾里。而后,他们进了别墅。亭廊里的灯火仍亮在那里。院落重归岑寂。
家乡的歌谣,有时我睡在牛背上,肚里吃得饱饱的,那是妈妈给的大米饭。那个妈妈,肝火很大,她干瘦的样子站在那里,猛然一下,击碎了回忆。
这里,在这个花园里是不可能唱的。在砖围墙和木桂花篱笆的外边,马路四通八达。别墅在这一边。那一边还有一些房屋,一个挨着一个,很有规则,都是一扇门,三扇窗。原来是一所学校。在校舍的前前后后,有大门,有砖墙,有木楼花篱笆。在马德望,也有一所学校。在马德望真有一所学校吗?她忘了。地上放着纱布和一瓶药水,放在汤境的旁边。姑娘用手在脚上那么一拐,蛆出来了,她将药水倒在上面,把伤口包扎上。几个月前,在一个卫生站里,人家也这样给她治疗过。那只脚就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尤其当她歇下来的时候,但却不觉得疼痛。她站起来,望着栅栏门。从别墅里不时传出话声。再回到家乡,再见一见这个干瘦的女人,她的妈妈。她打孩子。孩子们在斜坡上四散逃开。她在骂。她呼喊孩子们过来,分给他们米饭。姑娘的眼泪掉在热气腾腾的米饭上。再见一见这个女人,就一次,在她长大之前,在她又一次出发之前,也许在她死之前,再见一见这个肝火大的女人。
她将永远认不出回家的路。她将再也不想认出回家的路。
微风轻拂,树影婆婆,马路似一条丝绒长带,通往家乡洞里萨湖。她脚底在那儿旋转,两眼环视一周——从哪里出去呢?——她挠了挠痒痒的胸,因为今晚,又有几滴奶在那里酝酿,她不饿,她伸伸胳膊和腿,多么神奇的青春活力,啊,星夜启程,奔向远方,一路唱着洞里萨湖的歌谣,每一首歌谣。十年以后,在加尔各答,将只剩下一首歌谣,赤条条,留守在她记忆的废墟上。
一扇窗子,自那个白人先生来了以后,就亮在那里。刚才说话的声音,就是从那窗口传了出来。她再次朝那边走去,但一路跟着脚尖儿,她走到屋前的石井栏边,攀在上面朝里望去。他们俩都在那里,那两个白人,还是他们。一个妈妈坐在那儿,好像情绪很不好,她的孩子正躺在她膝上睡着。妈妈不再瞧孩子。男人也没有瞧,他站在那儿,手里拿着一根针。桌子上面放着奶瓶,还是那么满满的。妈妈不再大声说什么。她在流泪。她流了很多。孩子那个无人问的样子,一会儿睁开眼睛,随即又睡着了,一会儿又抬了抬眼皮,随即又睡着了,睡不完,总睡不完;这与我已经不再有关系,已经由其他女人接管,由你来吧,我已被除外,没有必要两人同时来照管;曾经想要把我们分开,那是多么的困难,圆圆的脑袋,从背后口袋里露出来,随着脚下的颠簸,在肩上一磕一碰,应当慢点儿走,小心路面,注意大石头;往后就可以跑起来,不用注意大石头,眼睛可以看向天空了。大夫走到干干净净的孩子身边,给孩子打了一针。孩子当下嘤嘤嗡嗡哭了一阵。姑娘曾在好几个卫生站里,看到过打针的情景。小孩子那时脸上的怪相,全都一样。一路上,那份重量勒在她两个肩上,无论孩子是死是活,那份重量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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