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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見了改變，卻還迎向前去，並非由于堅強勇敢，只是能確信，回身時，最珍視的人，他們始終還在。

（4）

阿布在冬天來臨前回到了妖怪們酷愛聚集的草甸，分別月余，看上去沒有任何改變。

格格問他：&ldo;不用相親了？&rdo;

阿布枕著胳膊睡在風裡，很是平淡：&ldo;相啊！&rdo;

&ldo;你想通了？&rdo;

&ldo;沒有。她們我一個都不會娶！我喜歡人，想做人。這一點我不會改變！&rdo;

我好奇：&ldo;那你打算怎麼應付芸笙夫人的安排？&rdo;

&ldo;接受啊！&rdo;阿布的紅髮在風裡揚起來，看著火一樣暖，&ldo;我會跟每一個女孩子見面，告訴他們我喜歡人，喜歡做人。而且我要一輩子在妖界生活，用妖怪的身份去喜歡人。她們可以跟我來這裡，可以認識我所有的朋友，但那不代表什麼。我只是把自己攤給他們看，全部，所有，真正的我。至於要不要接受這樣的我，那就是她們的事兒了。&rdo;

宮宮嗤笑：&ldo;你這是困獸猶鬥。最終，你必然會娶一個妻子，生幾個孩子，讓這血脈和生活一起延續。&rdo;

今天阿布真怪，那樣冷的天那樣寒徹的風，他依舊睡在千年的巨石上，合著眼，安逸於天地間。

我聽見風揚起他的話，說：&ldo;既然是終究要成就的結果，那過程漫長些也未嘗不可了。就這樣維持原狀繼續下去，無限的生命不就該讓改變成為微不可查的渺小麼？我喜歡一成不變！&rdo;

在開始旅程前，如此平常的一成不變，恰也是我最喜歡的！

第五十四天、我不想長大

（1）

天突然就冷了。西北風卷著落葉拼命跑，仿佛要將它們驅趕到溫暖的南方。

這樣的季節里萬物都不再生息，四野一片寂靜。我坐在自己的小窩棚里，除了火爐里木炭爆裂的噼啪，便只有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陪伴這一季的晨昏。

就在這樣的日子裡，豆兒發芽了！

我不明白怎樣的契機能讓一粒種子迫不及待在隆冬時節破土，我看著那朵小苗，青綠鮮亮，長在蕭條的草地里宛如玉石上的點翠。寒風吹過，它岌岌可危地搖晃著，仰起頭來看向我，僅有的兩瓣葉苗激動地顫抖著，跟我問好：&ldo;肉肉，我們又見面啦！&rdo;

我很高興：&ldo;早啊，豆兒！真冷呢！&rdo;

&ldo;是冷呢！吶，肉肉，&rdo;小豆苗有些傷感，&ldo;我想，我記起來自己是誰了。&rdo;

我的小朋友這樣告訴我，我卻一時間無言以對。

因為小小的葉瓣上結著露珠，那是豆兒的淚。

（2）

妖怪的日子太閒了，於是實在不乏八卦之輩。

這幾天，我的小窩棚又熱鬧了起來。

阿布、溫涼、宮宮、小歪這老幾位自不必說，連嚷嚷著要冬眠的老白和拖家帶口去南方度假的寶寶都來湊熱鬧，叫我不得不相信&ldo;八卦&rdo;早就不是風俗，而是品德。

一群缺了大德的妖怪們啊！

&ldo;阿嚏‐‐&rdo;

穿了一身狼毫大氅又裹一床羊毛厚毯的格格蹲在炭爐邊，十分響亮地打了個噴嚏。我尋思著，又不是說她一個，那麼在意幹什麼呢？真是的！

阿布捧著碗芝麻糊湊到我邊上：&ldo;想什麼吶？笑得賊頭賊腦的！&rdo;

我白了眼他嘴唇上的一圈黑糊糊，晃著腿告訴他：&ldo;秘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