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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如何,觀賞榊場的演奏肯定有益無害喔。他的演奏方式和我們明顯不同。如果能改變想法,或許可以說他的表現才是蕭邦式的演奏法。」
「什麼意思?」
「啊,因為你都還沒觀賞過他的演奏吧。那麼剛好,下一個出場者就是他了,一定要看喔。那我先走囉。」
說完岬便離開。
仔細回想,之所以覺得岬的每一句話都叫人生氣,是因為它刺穿了自己想隱藏的真正心聲。聽卡卡里洛夫和歐爾森的演奏時,楊也感到自己心中那個〈波蘭的蕭邦〉概念被撼動了。即便不是〈正確的蕭邦〉、〈蕭邦式的蕭邦〉卻猶能撥動聽者心弦的話,那樣才是真正的蕭邦不是嗎?
一直以來,從父親還有康明斯基那裡獲得的、而且早已滲入自己骨髓的教導,搞不好錯了?
這麼一想,已經分不清孰是孰非了。
反正,現在要做的就是去聽榊場的演奏。康明斯基、卡卡里洛夫和岬洋介,這三個大賽相關人士都異口同聲關注他的演奏。當然也包括楊自己。只要聽了他的演奏,這種渾渾噩噩的心情就能獲得解答了吧。
回到表演廳,司儀正好叫出榊場的名字。楊急忙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第三位演奏者,編號七十三號的隆平&iddot;榊場。曲目是詼諧曲第一號b小調作品二十、圓舞曲第二號降a大調作品三十四之一、同樣是圓舞曲第七號升c小調作品六十四之二、馬厝卡舞曲第十號到第十三號、波蘭舞曲第六號降a大調作品五十三。鋼琴是山葉。』
從舞台旁邊,抓著引導人的袖子,榊場出場了。
資料上寫的是十八歲。和自己一樣都有一張青少年的臉。身高比楊矮多了。到底有沒有一百六十公分啊?閉上雙眼似在尋找光源般轉動脖子的模樣,看起來就像個迷路的孩子。
『隆平&iddot;榊場。日本。』
觀眾席一瞬鴉雀無聲後,立刻送上如雷掌聲。坐在這裡的觀眾,應該大多都在第一次預賽時聽過榊場的演奏了,因此這個靜默後的掌聲,正如實顯示出高度的期待值。
日本參賽者不論在任何鋼琴比賽中,全都是一副認真模樣。不,與其說認真,還不如說無趣。如機器般零失誤、遵照樂譜指示完美地彈出來,但欠缺音樂性的意趣。雖無技術性錯誤,但不會讓人想再聽一次‐‐這種評論泰半定型了,而楊本身也有同感。
不過,榊場並沒有可根據的樂譜。原本猜想他或許會使用點字樂譜,但鋼琴的譜架上連一張紙都沒有。
按理說,日本參賽者都是樂譜的奴隸,而一旦沒有這張指令表,會做出怎樣的演奏呢?楊相當好奇地注視著榊場。
坐到椅子上後,榊場慢慢確認鍵盤位置與座高,然後狀似安心而從容地將雙手覆在鍵盤上。
第一首曲目,詼諧曲第一號。
第一個高音尖銳地穿刺楊的胸膛,下一個低音沉重地撲在楊的身上。
那樣孱弱的手臂哪來的力量發出這種琴音?不過才兩個不協和音,就讓身體宛如被緊緊捆住般動彈不得。
焦躁與悲痛乘著不規則的節奏逼迫而來。右手以過渡樂節回應左手暴烈的旋律。接著插進不知所措般的和弦,這次以左右手交錯來馳騁出不協和音構成的過渡樂節。蕭邦的不協和音不只是不協和而已,暗淡的聲音會散發朦朧美,因此能夠毫無抵抗地進入聽者內心,誘發出緊張感。不協和音就這麼變成痛楚刺進心底。
詼諧曲第一號是蕭邦離開波蘭後所創作的第一首樂曲,和《革命練習曲》為同期作品。支配整首曲子的憤怒與哀淒,也和《革命練習曲》中對風雨飄搖的祖國的懷念是一樣的。
舒曼曾經評論道:「蕭邦的該諧曲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