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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困惑地看了一會兒搭檔，然後做出恍然大悟的樣子：&ldo;啊！你不相信我所說的，你到現在都不相信我看到惡魔是和我們混居在一起的，對嗎？所以你認為這其實是我誇張的表達方式，對不對？不不，我並沒有，相信我並沒有用誇張的表達方式，我說的都是真的。當然，在你看來，我是瘋瘋癲癲的糟老頭，有嚴重的幻覺和幻聽，唯一可靠的就是付錢了，至於我說什麼，你甚至都沒認真聽過，你在想這個老東西什麼時候滾蛋？他給的錢是不是真的？告訴你吧，我真的見到過天使，她會飛，她飛過人群，飛過每一個人的頭頂。你知道當天使飛過自己頭頂時是什麼感覺嗎？你有沒有過那種時候：莫名其妙突然覺得溫暖，充滿勇氣和力量？你知道那是為什麼嗎？因為天使飛過的時候，你能聽到她所唱出的安魂曲‐‐那就是為什麼你會突然無端有了希望和勇氣，還體會到寧靜和安詳，就像是天國的光芒在籠罩著你。&rdo;他把雙手放在胸口，一臉陶醉的樣子。

搭檔並沒搭腔，而是看了我一眼。從他臉上，我看不到任何情緒。

老人沉醉了一會兒後睜開雙眼：&ldo;你知道當惡魔在你周圍徘徊時，你會有什麼感覺嗎？平白無故的，你會不寒而慄，頭皮發麻，仿佛有什麼恐怖的東西在盯著你看，你渾身的汗毛都會因此而豎起來。&rdo;他停頓了一下，神經質地四下看看，然後慢慢從驚恐中回過神，&ldo;那種時候，就是惡魔在你身邊徘徊的時候。當然，也許它只是路過，並且打量著你，如果你身上有足夠吸引它的東西，它就再也不會離開，一直跟著你，如影隨形。它時常會在你耳邊喃喃低語，即便你看不到，你依舊能聽到不知從哪兒傳來的、尖利牙齒摩擦的聲音。那就是它。&rdo;

搭檔：&ldo;您，常能聽到嗎？&rdo;

老人看著搭檔點點頭：&ldo;每一天。&rdo;

搭檔：&ldo;那聽到安魂曲的時候呢？&rdo;

老人深深地嘆息了一聲：&ldo;只有一次。&rdo;

搭檔：&ldo;您剛剛所說的&l;無處安魂&r;就是指這個吧？&rdo;

老人：&ldo;是的，你說對了。自從見過一次之後，我幾乎每天都仰著頭看著天空，希望能再見到天使飛過。我想讓她停下，想跟她說點兒什麼。而且我認為，曾經的我是看不到天使的，現在我之所以能看到，是因為我的誠心悔過。我也許還有救。&rdo;

搭檔：&ldo;我想問您一個問題，可以嗎？&rdo;

老人好半天才回過神：&ldo;問題？好吧，你問吧。&rdo;

搭檔：&ldo;從醫這麼多年來，您有過見死不救的時候嗎？&rdo;

很顯然，這句話對老人來說是個極大的打擊，有那麼幾秒鐘，簡直可以用驚慌失措來形容：&ldo;呃……你是什麼意思？也許有過。&rdo;

搭檔：&ldo;因為錢不夠？或者對您不夠尊敬？要不就是其他什麼原因？&rdo;

老人：&ldo;但是，我還救過人呢！&rdo;

搭檔：&ldo;那是您當初所選擇的職業，這個職業就是這樣的。但假如真的是您說的這樣，為什麼您會不安呢？我想，之所以不安，是因為您很清楚自己違背了什麼吧？&rdo;

老人用怨恨的眼神盯著搭檔：&ldo;這就是你的問題？&rdo;

搭檔點點頭。

老人：&ldo;有過又怎麼樣？難道你會大公無私地不收費也做診療嗎？&rdo;

搭檔：&ldo;但我不會因此而要挾。&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