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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地，他發現自己可以漂浮於水面上，黑色的皮膚發出動物皮革一樣光潔的質感，後腿的存在仿佛消失了，手掌逐漸變得圓滑，尖銳的指甲從薄薄的皮肉之間探出，手指之間開始長出薄膜。

肥胖的身子開始在水面撲騰，兩對巨牙於視線下方探出。

他變成了一隻海獅。

姜如許已經走入風暴的正中心，雷聲自頭頂炸響，腳下無數無翅的鳥兒被屍體尖銳的指甲洞穿，最後悽厲地掛在手臂上，鮮紅色的年寵血液滴滴答答，墜入下方無盡的深海。

她握住了母親的手，陳琳的手很涼，尖銳的指甲甚至劃破她掌心的皮膚，呼吸間充斥著鐵鏽的腥氣。於傷口處，她似乎感受到有什麼東西在蠕動，就像是秋日涼水裡奄奄一息的水蛭，又像是深夜從泥土中涌動的蚯蚓。

她突然想起，之前月亮眼睛中，那個紅衣女屍。

她身上的裙子，與父母的合影中，母親身上的那條極為相似。

推力自被緊握的手掌傳來，墜落感撕扯膈肌，姜如許覺得自己的心跳動得極快。恍惚之間，她看見水面漂浮著無數鳥類的屍體。

駁雜的羽毛鋪滿水面，它們的腹部被撕扯開，暗色的腸子墜在水面下方，伴隨著淡黃色的脂肪翻騰。

墜落。

到更深的海底。

到砂質的土地。

到岩石。

到滾燙的內心。

到天空。

到書桌。

到翟昌民見鬼的眼神。教室里傳來低低的呼喊，沒有人敢上前確認突然出現的姜如許究竟是活人還是鬼怪。

即使是姜如許自己也不能。

【我眼中之物異於常人】

無數黑色的人影端坐在那些空置的座位上，他們豎著的菱形眼睛中滿是鮮血般的色彩。此時，他們似乎發現姜如許看見他們了，整齊劃一的看向她的位置。

【伊萬】

姜如許從無數剪影中認出故事的主人公。一股涼意從後背升起，倘若，恐怖故事的主人公突然覺醒了，並且正聽著你們在編織著他的人生

——他會怎樣做？

「姜如許同學，既然回到了課堂，還是要遵守課堂規矩的，先坐下吧，很快就要輪到你們這一排發言了。」

綠裙子的女人笑著說。

☆、工地英語大逃殺【7】

「回到課堂」，聽到這一說法之後，不僅僅是姜如許鬆了口氣，班上大部分同學一直緊繃的神經都得到放鬆。至少現在，他們教室里坐著的是個活人，而不是什麼其他的東西。關係稍微親近一些的同學都互相交換眼神，在她身上打量起來。

英語老師還不至於在這個地方給大家錯誤的暗示。

剛回到教室的姜如許很快也就適應了目前的狀態。教室里學生明顯已經劃分好團體，有一些位置已經空置了，上面濺滿放射狀的鮮血。那些死去的學生中，女孩的雙手都被切了下來，男孩的喉嚨被切開。

都是劃在動脈上的傷口，他們的出血量也相當可觀。至少在這個教室里已經積了一層厚厚的血，因為靜止的時間較長，血液的上方已經開始浮現出黃色的澄清液體。

每個人的鞋子都踩在同伴的鮮血上。

出乎意料的是，當真正回到校園的時候，姜如許竟然開始懷念起畫布世界。至少在那裡她是自由的，儘管當時的一切都是荒謬且不可考據的。但是森林也好，小鎮也好，月色，雕像，飛蛾，雌鹿，一切都是鮮活的。

當然，還有工具人伊萬。即使對方現在變成無數一模一樣的黑色剪影，正瞪著鮮紅色的眼睛看向這裡。至少在畫布世界裡，他是唯一可以信任的，不是嗎？

同樣步步為營的世界，如果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