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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慢在嘴边像是撕扯一样的露出一点点讽刺的笑容,把手上的东西再举高一点,说:“这人本不必死,可是他听林怀琛的话想带走你。我只好杀了他。”
小郁终于看清他手里的东西。
她拼命掩住自己的惊叫——那是林怀琛手下的暗卫头领。
他的头被割下来,表情扭曲而愤怒,脸边的刀疤被人一刀砍成两段,血肉淋漓,正“滴答滴答”滴下暗红色的液体。
她胸中有磅礴汹涌的恐惧和不安,经由骤冷的血液侵袭四肢,怎么也没想到深夜求见郑德殷会变成这样。
她不停后退,转身狂奔,夹杂残破语句:“陛下、陛下、你疯了、你疯了……”
郑德殷笑一笑,扔下那颗头颅,站直身子。
他只站在那里,宽袍广袖,俊美无俦。白袍上是喷洒沾染的斑斓血迹。
他声音不大不小,情致缠绵,道:“今夜我正要找你,谁知你自己先来了。”
又道:“建州被屠城三日,城里不知道有多少这样的头颅和尸体,血腥味终年也不会散去,蛆虫遍地蠕动,河水里的血肉可以喂饱蚂蝗。这些你都不知道罢?”
小郁脚步顿住,脊背僵直。冰冷的雨气混合着腐败的泥土和枯木气息一阵一阵地扑打在她身上,叫人作呕。
郑德殷又略一笑,料定她会停下一样。他神经质地走到她背后,弓下身子,把脸轻轻贴在她背上,却全然不在意浑身颤抖的她。
“这也是对的,你是春梦里人,怎么会知道这些?”他语气似有感慨,呵出的气息就吹在小郁的后颈:“你错就错在嫁给了林怀琛。他通敌叛国、罪不可赦。建州的冤魂就要算在他的头上……”
“你说谎。”
小郁猛地一转身,她瞳孔紧缩,下唇几乎咬出了血。
郑德殷不防,嘴唇磕到牙齿,血倏尔涌出。他擦也不擦,任凭血滴到原本就污秽的白袍上。
他细细打量小郁的样子,他恨不得把现在的她的样子刻在眼睛里,永远记住她现在这样痛苦而惊惶的神情,然后研磨、品味。
这样是不是就可以在以后都将坠入无边黑暗的夜晚枕着她的样子入眠?
想到这里,郑德殷情不自禁地笑了笑。他指着北边天空,说:“你是举世无双的巫女,你看看北边的天,是不是有无数冤魂盘桓悲鸣?——林怀琛故意带走北部军的精锐追击岑军。他跨过了澄芳江,岑军却来围攻建州,建州都督死守五天,城破自杀……”
他顿了顿,说:“死守的战线撕出了口子,越来越大。高阳关、庆议关、裕丰关失守,北边的九城十六州都没了、都没了……”
他的语调没有波澜起伏,眼神空洞,像极了阴云密布、神色灰惨的天色。
静默了不知道多久。
“你说谎。”
小郁根本连动都没有动,却还是这么说,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清脆尖锐。
她慢慢高傲地仰起头,修长脖颈如啼鸣的天鹅,像是宣旨一样地说,字字句句都回荡在偌大的王城里:
“我的丈夫是关内侯林怀琛,官居一品镇国大将军,身出名门,居功至伟。一人克敌千军,中流砥柱也不足以形容我的丈夫。他不会让岑军跨过澄芳江,他是代国北疆的城墙。”
她每一句都是陈述的语气,平淡到不容置疑。
这样的语气仿佛给了她勇气,她逼视着郑德殷的眼睛,说:“我不许你这样说他。”
天上的惊雷轰鸣,白光一道道劈下来。
小郁平静至凄艳。
郑德殷神情却青白如鬼魅,发顶的玉冠歪斜地倒向一边。
他忽然极其用力地抓住小郁,近乎癫狂地要将她拉进殿内。他手上还有未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