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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御醫和徐郴有些交情，沒多大時候，湯御醫便乘轎前來，給徐素心診了脈。&ldo;小小年紀，怎心事如此之重？&rdo;湯御醫皺眉，&ldo;身子是自己，你自己不保養，讓做大夫人有什麼靈丹妙藥？&rdo;

徐素心本是呆呆愣愣，聽了湯御醫這名為責備實是關切話語，眼淚奪眶而出。

徐郴不只給徐素心請了御醫，嫌服侍徐素心丫頭不得力，差人從燈市口大街調了兩名侍女過來，貼身服侍徐素心。

殷夫人和徐二太太冷眼看著，笑意浮上臉頰。老爺提到她便厭惡之極，恨不得立時三刻死了，你偏偏惺惺作態要做慈善人。等老爺知道了，有你好受。

徐郴安置好徐素心，知道父親今晚當值，回不來，便回了燈市口大街。回家見了陸芸，含混過去，並沒深提。這晚徐郴翻天覆地做了一夜惡夢，第二天起床，好像被人打了一頓似，渾身疲憊、難受。

徐郴命人到衙門告了病假，自己直奔正陽門大街，等候父親徐首輔。徐首輔一直忙到傍晚才回來，見了他拈鬚微笑，&ldo;等了一天麼，有何要事，這般急著要見父親？&rdo;

徐郴臉白了又白，毅然開了口，&ldo;父親，兒子想把素心接到燈市口大街住上一段時日。&rdo;其實不是一段時日，接了去，便一直住下去。素心已為徐家犧牲過，不能再犧牲了。

徐首輔溫情看著長子，搖頭嘆息，&ldo;你跟你母親一樣，總是心腸太軟。郴兒，身為男子漢大丈夫，不可有婦人之仁，該心狠時候，必須心狠。&rdo;

徐郴心仿佛被人刺了一劍，疼痛難忍。他顫聲問道：&ldo;父親，必須心狠？&rdo;徐首輔凝視他半晌，緩緩點頭。

徐郴跌坐椅子上，怔怔流下眼淚。徐首輔輕聲責備道：&ldo;男兒有淚不彈！郴兒已是人到中年，還可以像個小孩子似遇事只會流淚麼？&rdo;

徐郴抬起胳膊，拿袖子擦淚。徐首輔氣笑了，&ldo;越說你像小孩子，你越像小孩子！&rdo;取出一方潔白大方帕子，遞給徐郴。

徐郴擦去淚水，無精打采坐了一會兒，默默衝著徐首輔恭敬作揖，無語離去。&ldo;這孩子！&rdo;徐首輔又是心疼，又是心酸，&ldo;你娘心軟沒什麼，她是婦人，本該善良。你若是這麼心軟，往後徐家如何交到你手上？郴兒，你要有個男人樣。&rdo;

徐郴走了之後，湯御醫該來照來，悉心醫治徐素心。徐素心生命力極強，有了大夫、湯藥，病情很好轉。她頗像野糙，只要有一點點陽光、雨水，就能活下來。若是陽光燦爛一點，她就能活很好，很活。

徐素心身體越好，徐首輔臉色越不好。徐二太太躥掇著，&ldo;不能為了個臭丫頭，把咱們這一房人都連累了！&rdo;徐二爺覺著有理，下了狠心。

這晚徐二爺親自看人煎了湯藥，親自送去給徐素心，逼著她當即喝下。徐素心還有什麼不明白，她美麗眼眸悲傷又絕望，含淚看著徐二爺，&ldo;父親，請許我妝梳打扮一番，不要這般狼狽上路。&rdo;

徐二爺跺腳，&ldo;我也不虧待你，放心，給你一幅好發送！&rdo;活著雖不風光，死了給你陪葬齊齊全全，你死也瞑目。

徐素心靜靜看著自己父親，目光中是無邊無際悲哀。

徐二爺被她看渾身不自，色厲內荏喝道：&ldo;早晚有這麼一遭，躲也躲不過，這都是你命！你什麼都莫怪，只怪自己命不好！&rdo;

徐素心輕輕、淒涼笑了笑，也不理會徐二爺，自顧自走到梳妝檯前，散開如霧雲鬢，拿著小巧牛角梳子，對著鏡子，一下一下，珍愛無比梳著長發。她知道自己時日無多，看著鏡中年輕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