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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狼哥一直在努力學習說話。但張牧說,他最應該學說話的年齡錯過了,野性太強,一直沒有人的概念,所以長大了再重新學,會很慢。
「撿比狼,大。」男孩帶著宋撿進帳篷。帳篷也不是以前那個簡陋的木棍裹大布了,是用五根棍子撐起來,一邊撐兩根,其中一根當橫樑,還有一片門帘。
帳篷足夠高,搭帳篷的布厚多了,到了晚上帳篷里很溫暖。
這些,都是他和宋撿,在幾年之中換的物資。
這是家。
一進帳篷,宋撿就變成兩手往前摸的小半瞎。他知道自己長胖了,也長高了,可是脖子上的繩那端一松,心裡空落落的害怕永遠去不掉。他就希望那根繩子是拽緊的,最好睡覺的時候也緊緊的。
「小狼哥,咱們的木架子在哪兒啊?」他瞎摸。
男孩正在旁邊找石頭,好把短刀磨快,明天又要和狼群捕獵。「往前,往前走。」
「我往前走看不見啊。」宋撿就想讓小狼哥拉著他去找,「哥,你幫幫我好不?我是小瞎子。」
「不幫。」男孩用鹿皮做刀套,套上刻著一個深深的十字,「往前。」
「我……」宋撿實在不想自己找,就想賴著男孩,想著想著,兩條小胳膊垂下來,自己脫了小布鞋,光著腳在厚毯子上亂走。
男孩專心致志地磨刀,對宋撿這種故意引起注意的舉動視而不見。
「哥?」宋撿沒辦法了,衝著有磨刀聲音的方向,「汪汪,汪……」
男孩磨刀的動作一下停了,很無奈的,站起來走向宋撿。他現在已經能走很穩,可是捕獵時還是習慣四肢著地奔跑。
宋撿摸到了男孩的胳膊,攥住就不打算放開了。「那我看不清楚嘛,我……我眼睛不好。」
「眼睛不好,可以,摸。」男孩把他帶到木架子面前。
「你拉著我好不?我就想你拉著我。」宋撿黏人黏得不行,摸到了木架還不放開。直到男孩打了他的手背,他才不情不願地鬆開。
碰到木架子了,宋撿習慣性地摸木頭表面,尋找一個十字型的凹痕。因為眼睛殘廢,小狼哥為了讓自己分辨出哪些物資是他們的,都會刻上一個十字。這個十字,就是標誌,有十字的東西都是小狼哥的。
包括他們睡覺時候用來暖腳的小石頭。
小石頭是小狼哥打獵找到的,圓圓的,十幾顆呢,每一顆都被刻上十字。到了晚上又要點篝火了,可宋撿的帳篷前永遠沒有,只有烤肉時生火,吃完飯,燒完石頭,就要用沙子把火撲滅。
小狼哥其餘什麼都不怕,唯獨怕火。
「小狼哥,石頭好了不?」宋撿搓搓手,眼睛裡只有一片模模糊糊的光,和一個男孩的剪影。以前他也想過,長大了眼睛可能就會好,但是沒有,都十二歲了,還是看不清楚。
一輩子的小半瞎。
男孩嘴裡叼著一塊帶血絲的半熟肉,熟肉全部給宋撿吃,他還是習慣吃帶一點血的。狼怕火,睡覺前必須撲滅,否則帳篷里的母狼和幼崽會整夜不睡。可宋撿會冷,他們用石頭取暖。
這是人類的辦法,男孩學過來了。先把十幾顆石子扔進火里,等他們把肉吃光,再用木棍把石頭子劃拉出來,裝進小布口袋。但是火危險,雖然長大幾歲,男孩骨子裡還是一匹野獸,對火有天生恐懼。
就算用木棍,他也是離得很遠,火太危險,是人類都無法控制的。
「剩下這麼多肉……我攢起來。」宋撿的臉上一排小牙印,小狼哥吃飯前啃的。男孩把半生肉吃乾淨,用木棍,把燒燙的小石頭一顆顆划進布口袋,繫緊口袋的拉帶,遞給了宋撿。
「好熱啊,好熱。」宋撿沒有小狼哥那麼不怕冷,就想熱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