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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雪軀幹&r;們千姿百態,或仰首或俯視,或提足或攬腰。
手中並有一把冰雪所化的劍。
邵逍凝神靜氣,酸澀的眼周滲出細汗,用木劍擋下每個刁鑽的冰棱。
雪霧彌散,&l;雪軀幹&r;們舞動得愈來愈快。
邵逍喉嚨口甘甜,已然有血味彌散,玄袍掀展。
半空的尺八聲百轉九回,仍是劃破空氣的愴涼。
少年的眼中放出燙人的光熱,眼中只有&l;雪軀幹&r;的劍法,他已然忘卻了時間,忘卻了黑白,忘卻了日月。
只余愴然劍意。
那些不識的字,不解的人情世故,那些悶澀的誤會與記憶中摸不走的泥濘都拋擲在後了。
不知多久之後,尺八停了。
雪浪終平。
天地間,冰雪漸漸消融。
鷹隼啼叫。
修道者修心,修心者不能囿於自我。
少年的玄袍早就襤褸成布條,大汗淋漓,口中急促地喘出熱氣,他拄著木劍緩緩坐到雪地上。
平笙坐於青石台上,手中的尺八收入腰間。
肩上掛的積雪,眉間蹙的碎雪,眼角勾出的雪珠,竟柔和而曼妙地與少年融為一體。
慵懶而又張揚。
恍惚間,少年好似還是河岸頭那個數水鴨的呆模樣。
窸窸窣窣,靜靜楚楚,雪間不知名的溫熱在竄動。
純銀的髮絲垂落,平笙斜倚樹旁,那雙冰藍的雙眸也深深盯住玄色少年。
由是,邵逍緩緩睜眼後,便墜入那片冰藍。
恰是沉寂萬年的孤寂。
&ldo;師尊!&rdo;
積雪輕顫。
&ldo;逍遙,百年已過,你現如今可曾想好,何為逍遙?&rdo;
銀絲飄動。
朱唇輕啟,冰藍將純黑纏繞而不動半分。
&ldo;逍遙是‐‐&rdo;邵逍將玄劍舉起超過頭頂,雪融的日光與日兆的雪飄飄灑灑從劍身四周落下,在邵逍手背覆上淺淺一層碎白。
確實,對於人,仙,妖,魔,佛來說,都有各自的逍遙之道。
也許是青案上的一盞苦燈。
也許是酒池肉林的今朝有酒今朝醉。
也許是大雪兆豐年的喜悅。
或許便是一花一葉的新生。
邵逍給自己取字逍遙,已然是將其當作畢生所修的道。
頭上傳來一陣短暫的冰冷觸覺,原來是師尊用尺八敲了下邵逍的頭。
&ldo;莫要想的太多。&rdo;
平笙轉出尺八,送入唇旁。
冰骨剔透的尺八霎那閃過暗紅的光芒,卻又很快恢復正常,絲竹聲起,卻是驚人得不復悲愴。
原來尺八也能吹出如此平滑而纏繞的感覺。
甚至暗暗藏著幾分歡慶。
這就像是風一般。
這風穿過峽谷,穿過牛羊散漫的草地,穿過皺起波紋的湖面,穿過開滿鮮花的天地。
這風如同枝頭尖綻放之花,帶給冰原微薄而源源不斷的生命力和希望。
仿佛可以淡忘高低,釋懷褒貶,擯棄禮義人情。
&l;何為逍遙&r;
少年感覺有什麼嶄新的東西在自己身體內生根,發芽,甚至在瞬息之內成長成參天大樹。
卻又熟悉至極。
鳥群襲來,心內枯木逢春,初春的枝頭綻放生命,邵逍閉上眼睛,用自己的全部心神去感受這般奇妙。
內心積雪消融般顫動。
漸漸地,他意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