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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有她熟悉的,柑枳香的淡淡微苦。
第3章 君子至此 撲通、撲通、撲通。
——「你確認她身子無恙?適才聽她女使所言,倒像是心疾發作。」
「回娘娘,心主身之血脈,亦為五臟六腑之主。心動,則五臟六腑皆搖……」(1)
「停,本宮不想聽你說這些沒用的話。徐太醫,你可是未央宮中醫術最高的醫師,怎麼連一個女娃到底得了什麼病都診不出來?」
「娘娘息怒,微臣……」
裴鳶漸漸恢復了意識,亦聽見了那道熟悉的女音似是在訓斥著什麼人。
是姑母裴皇后的聲音。
原來她沒有死!
冬日的椒房殿亦如春日般溫暖,因著裴皇后平素喜歡插花貯瓶,大殿置內亦備有花房,裡面種著赤紅霞粉的牡丹和芍藥,因而裴後所住之地總是瀰漫著芳香宜人的花香。
守在華榻之旁的女官見上面躺著的小美人漸漸轉醒,濃密且烏黑的羽睫也正在上下翕動著,便忙不迭地起身,快步出了內室,欲將這事通稟給正在花廳詢問太醫的裴皇后。
——「娘娘,娘娘,裴小姐醒過來了。」
裴皇后身姿端麗地站於殿央,身著一襲間色紫纈華襦,腰襴霞帔環身,衣發皆是汰奢至極。
遙遙觀之,絲毫不像是一位年逾三十的婦人,倒像是正值雙十妙齡的裊娜美人兒。
聽罷那女官之言,裴皇后適才還略有些凌厲的眉眼柔和了幾分。
太醫聽聞裴鳶轉醒,心情也釋然了幾分。
他適才被裴皇后言語咄咄地逼問了一通,平巾幘下的額角早便滲出了冷汗,見裴皇后轉身往內室走,太醫亦提著藥箱,邊示意著兩名醫女跟上,邊悄悄地為自己拭著汗珠。
裴鳶剛醒,神情尤有些懵然和無助,便見姑母已然坐在了她的身旁。
「姑母~」
裴皇后一把將侄女擁進了懷中,隨即又將裴鳶輕輕推開了幾寸,邊細細凝睇著她怯生生的美麗眉眼,邊溫聲問道:「鳶鳶,身子還難受嗎?」
裴鳶乖巧地搖了搖頭,軟著嗓子如實回道:「不難受了。」
裴皇后問話時,面龐離裴鳶極近。
饒是裴鳶時常與自己的姑母見面,但每每近距離地凝視著裴皇后的面容時,她還是會被她的美麗驚艷,甚至會走神片刻。
上京諸人都偏好柔弱嬌怯的美人兒,可裴皇后的美卻是那種極度張揚的美,就連頭髮絲都滲著艷和媚。
如瀲灩般的明眸中亦很少會流露女兒家的羞赧,反是每時每刻都透著一抹銳利之色。
裴皇后邊撫著裴鳶微散的鬢髮,邊安撫著她受驚的情緒,隨即又命太醫再為裴鳶診脈。
太醫恭敬地應諾。
闔宮上下都知裴皇后極度寵愛裴相的幼女裴鳶,她待她的態度不像是姑母對待侄女,反是像母親對待自己的親生女兒。
裴皇后雖並未給皇帝誕下任何子嗣,但是十餘年前,她也曾身懷有孕,可惜那胎卻並沒保住,宮中舊人都知若裴皇后能平安生產,那個幼嬰會是一個漂亮的公主。
巧的是,那時裴相之妻班氏亦身懷有孕數月,原本醫師診出,班氏所懷的是雙生子。
所以裴相便為這兩個孩子起名為猇和鳶。
猇為猛虎咆哮之音,鳶也是一種猛禽。
可誰知臨產時,那第二個胎孩竟是個女娃娃。
裴皇后那時剛剛出小月,在班氏臨產之前還做了胎夢,夢中的班氏就生了個女兒,且裴皇后認為那夢予了她一個昭示——裴鳶就是她死去女兒的轉世。
裴皇后失女後,皇帝閼澤為了安撫她的情緒,便准許裴鳶可時常出入未央宮,陪伴在裴皇后身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