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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還是不對。
不知為什麼,他始終對這樣的裝扮抱有一絲熟悉感,就好像很久之前也曾在哪兒見過;他眉間皺起一道深深的溝壑,對這種抓不著的似曾相識感到惱火,正發呆時,身後突然有人撞了他一下。
他被撞得一個趔趄,下意識回過頭,看見一個穿職業裝的年輕女孩挽著身邊男友的手臂,小情侶都十分講禮貌,見撞到人,頻頻和他道歉,末了女生又嘀咕著埋怨:「這也太多人了吧。」
男生也不惱,又和他點頭示意了一下,這才氣定神閒地接女生話茬:「是誰說翹班也要來的?」
「這不是沒翹嘛!你還說我,為了早點來我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
幾個關鍵詞鑽入何景樂耳朵里,霎時間,塵封的記憶鬆動一角,那個刻意被他遺忘的驚險下午悉數重映,他想到沒完成的約會,被帶走的束槐,急匆匆出現的趙元君,最後這些統統都淡去,只留下束槐那天地鐵上說的最後一句話,他記得對方講,她遇見的,是個過分年輕的小男孩。
他眼睛一眨,茫然地落下淚,終於想起自己曾在哪兒見過這片衣角。
那對小情侶還沒走,此時被他哭得莫名其妙,還以為是剛剛撞得狠了,滿臉愧疚地又要道歉,只不過還沒開口就被打斷,時間就要來不及,何景樂看著剛剛紀瀚岑消失的轉角,猜想對方還沒走太遠,很匆忙地帶著哽咽請求:「麻煩你們報警,我要去、要去——」
他一度無法措辭,揩了把臉上的淚,抖著手指剛剛那個方向,示意他們位置,便什麼也沒說地追著紀瀚岑拐進了那條路;萬幸兩人分開的時間不算長,這路也沒什麼彎繞,他只往前走了幾步,就看見盯著垃圾桶發呆的紀瀚岑,驚懼和悲哀讓他的聲音控制不住地發顫,他慢慢靠近,久違地喊了聲:「岑岑。」
牆邊那個瘦小的身影一震,過了會兒,冷淡的聲音傳來:「你還有話要說嗎?」
有啊,何景樂想,他有好多話想要說。
可是這些東西現在都堵在他心裡,跟塊石頭一樣壓得他喘不過來氣,他的愧疚與自責像是石塊下幽然叢生的青苔,裹挾著潮濕而陌生的淚意在眼眶中奔涌,以至於開口說的話是如此不合時宜:「對不起。」
直至此刻,他仍抱有無謂的希望,即使他知道對面站著的是一個罪丨犯,和他認識的那個紀瀚岑早就不可同日而語:「岑岑,哥跟你道歉,不應該那樣對你,有什麼怨氣你就撒在我身上,你年紀還那么小,好好讀書,將來做點什麼不行呢?」
他已經完全無法抑制尾音的顫抖,上前一步牢牢攥住了對方的手腕:「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你能不能跟我回去?」
黑暗中,紀瀚岑沉默了好幾秒,任他攥著,沒表態,但突然問:「小樂哥,你是不是看到了?」
何景樂一怔,隨即爬了滿背的冷汗,他說不出話,像條將要乾涸的魚一樣徒勞無功地張著嘴,兩人借著暗淡的月光對視,他看到紀瀚岑竟然在笑,眼睛亮而潤,藏著好多淚似的,又篤定地重複了一遍:「你看到了。」
他被這兩句短短的話弄得淚流不止,哽咽著點頭:「嗯,我看到了,我想起來了。」
但是要他怎麼接受呢,那曾是他學校里最好的朋友,直到今日他也仍下意識為對方是否生活無虞而擔憂,好像只過了那麼不久,世界就都變了個樣似的,他怎麼能接受?
「紀瀚岑,」他眼前模糊一片,卻仍牢牢攥著對方細瘦手腕,說著自己都不信的鬼話,「你和我回去自首好嗎,趁、趁還沒到不可挽回……求你了,你和我回去好不好?」
紀瀚岑還在望著他笑,良久,嘆了口氣說:「何景樂,說你笨還真不虧,我既然做了,你以為就只有那麼一次嗎?」
何景樂不敢置信地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