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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郁想也沒想地搖頭。
他有修為傍身,他爹用棍子打他,他根本沒感覺。
謝識抬起袖子,仔仔細細地擦乾淨臉上的淚水,然後才小心翼翼把頭蹭進晏郁頸窩裡,模樣很小鳥依人。
晏郁輕輕拍了拍他的背,道:「哭了這麼久,慘兮兮的,怪可憐。」
謝識沒回答,把臉埋在晏郁肩頭。
「你前世可是靈韻宗首席大弟子,威風赫赫的神子,」晏郁打趣他,「怎麼轉世了就變成了一個小哭包呢?若是你前世故人看見你,定要把下巴都驚掉。」
謝識被他逗生氣了,聲音悶悶地反駁道:「我才不管什麼前世,我只活在這一世。他們吃驚就吃驚,干我什麼事。」
「好好好,」晏郁柔聲道,「我們不論前世,只看今生。」
兩人抱著依偎許久。
屋內的白蠟燭仍然在燃燒,燭淚在金屬燭台上堆疊了厚厚的一層。燭火熹微間,晏郁今生娘親的靈位安然而立,冥冥中仿佛有一位婦人溫柔地注視著他們。
晏郁覺得在這個肅穆的房間裡聊天有點尷尬,便領著謝識到了他自己的臥房中。
「坐!」晏郁拍了拍自己的床。
謝識聽話地坐到了晏郁旁邊。
「你今晚忽然跑過來,爹娘能放心嗎?」晏郁問,「他們今晚在家門前等你的時候,看起來很擔心。」
謝識回答:「當然放心呀,今晚是他們兩個親自把我送過來的。」
「啊?」晏郁有些驚訝。
謝識揪著衣角,「在你離開後,我怎麼想都覺得你要受罰,想趕過來幫你說說話。爹娘拗不過我,親自把我送到你家門口才離去。」
「這……」晏郁有些不贊同謝識的做法,「今晚,你爹娘本就因你的安危而擔心受怕,你又鬧,他們該更焦慮了。」
「不會的,」謝識為自己辯駁,「我爹娘他們是同意我來的。他們雖然不想打擾沈伯伯教育你,但也怕你被罰得太重。所以今晚我來,也有一分他們的意思在。」
晏郁腦海中浮現出謝家夫婦和善的臉,羽睫微垂,身側的手指動了動,思緒逐漸發散。
他們都是很好很溫柔的人呀。
如果一切都按照自己最初設想的那樣,設下幻境殺陣,除掉神子轉世,保自己未來無虞,那謝家夫婦作為謝識的爹娘,將經歷喪子之痛,哭得肝腸寸斷……
那時面對悲痛欲絕的謝家夫婦,他自己是否能裝作一無所知,撇清嫌疑,將自己摘得乾乾淨淨呢?
光是想像一下,晏郁的心臟就忍不住顫抖起來。
他眼前仿佛浮現出事情敗露後謝家夫婦憤恨斥責他的樣子,耳邊是幽怨的哭泣聲和凜冽的風聲,從地平線開始,視野中的世界一點點漫上血紅。
他滿身罪孽,卻無處解脫。
數不清的人影包圍了他,一個接一個地指責他、批判他。四周好吵,好鬧,喧囂的聲音如冰刺般扎入他的腦袋。
安靜!
給我安靜點!
靈魂深處傳出一道蠱惑的聲音——「殺了他們!只要殺了他們,世界就安靜了。快!殺了他們!」
晏郁想尋找聲音的來源,而後赫然發現說那些話的人就是自己。
他抬手掩住臉,呵呵地笑了起來,殺戮的欲望在他內心翻騰。
謝識就坐在晏郁身邊,很快就察覺了他的不對勁,他驚慌失措地看著沉浸在自己世界裡、狂笑不止的晏郁。
房間內烏黑魔氣瀰漫,充滿了不詳的氣息,原本明亮的燭火都漸漸黯淡下來,越來越微弱,直至熄滅。
「修靈哥哥,你醒醒!」謝識喊道。
但晏郁仿佛聽不見他的叫喊。
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