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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熟練的點燃一根煙棍，整張臉，隱藏在煙霧繚繞中，露出厭倦的膽怯。

電話鈴聲打破客廳寂靜。

不知疲倦，就仿佛屋外的電閃雷鳴。

顧暖遲緩盯著熄滅的屏幕，而後再一次拉響刺耳的旋律。

她眸色漸冷，抬手按下通話鍵。

語氣冷厲：「什麼事？」

「顧暖？」電話那頭在下雨，雨聲合著雷聲，仿佛的穿越了時空，重疊在了一起。

「嗯。」顧暖的怒火隨著電話里沙啞細微聲音消失無蹤，電話裡頭的男人在喘息。

斷斷續續的喘息，就仿佛生命將竭的掙扎。

顧暖眯著的眼微微睜開：「寇諶？你是寇諶。」

她說話很冷靜，來電顯示「橙橙來電」說明了很多問題。

顧暖已經顧不得驚訝為什麼他會是網租弟弟，因為那頭的呼吸聲越來越重。

他似乎用盡了力氣，回了她一句：「嗯，你終於發現了。對不……對不起。」

顧暖原本以為自己會生氣，然而並沒有。

她的聲音似乎還帶了絲自己沒有察覺的焦慮：「你在哪兒？發生什麼事情了？」

屋外驚雷炸響。

隔著電話，一道槍聲合著驚雷，尖銳的刺破耳膜。

話筒內的男人哇的一聲。

他似乎用盡了力氣，聲音低啞：「顧暖……好好活著。」

「嘟嘟嘟嘟嘟……」

手機脫手而出，顧暖哆哆嗦嗦的彎著腰，將手機撿起來。

她聽見自己顫抖的重複：「寇諶？你在什麼地方？」

電話里再沒有人應答，盲音就像這晚劃破天際的閃電。

腦海中。

被禁言的008忽然發出彩蛋一般的喝彩聲：「恭喜宿主，成功滅殺惡靈氣運值。008竭誠為你服務，系統將在三聲滴音後脫離，滴滴滴……」

心底忽然生出一陣荒謬的驚慌感，不是心力衰竭的病理性驚慌，而是風雨欲來的預感。

她抖著手，撥通謝青雲的電話。

電話占線、盲音。

就如這天雨夜的天幕，電閃雷鳴，宣告著什麼一般。

顧暖不是傻子，她努力了這麼長時間，都沒能消除惡靈頭頂沖天的氣運。

可是剛才她莫名其妙的完成了任務，008脫離。

這些不重要，在這個雨夜，顧暖聽見了她人生第二次槍聲。

隔著電話線，她清晰聽見人體落地，砸出的水窪聲。

電話里的男人，用盡了這輩子最大的努力對她說：「好好活著。」

顧暖恍惚的眨了眨眼，一顆圓滾滾的淚水滾落，將她這輩子最冷硬的外殼撕掉了一道口子。

從此血流不止。

二十年前，同樣的雨夜，也是這樣一聲槍聲，她母親用身體擋在她的身前，護下了她的周全。

二十年後，默劇仿佛重演。

電話線終於有了回聲。

顧暖動了動唇：「他在哪兒？」

電話那頭的謝青雲，艱澀的張開了張嘴，聲音很輕。他受了很重的傷，和他們一起上山搜救人員，正在對他進行搶救。

他虛弱的衝著電話那頭的顧暖，輕聲說了句：「對不起，我們在阿瑟大峽谷區，寇諶失蹤兩天了。那小子的遺言在他的臉書上，用戶名……密碼你的生日。」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夏天的風，灌入衣領中，會生出陣陣冷意。

似乎什麼東西都有一個忽然逝去的過程，過了那個期限，就必須消失一樣。

菸頭會忽然燃盡，冰箱裡的冰塊會莫名其妙消失，就連樓下的流浪貓，有一天也開始失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