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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德旖也不在乎他是否看得見,她舉手揮了揮,「路上小心。」
當車燈幻成的霓虹完全消失在路的盡頭,梁德旖拉開布袋,裡面躺著一把小巧的遮陽傘。
她的唇角翹得老高。
等梁德旖回到家中,摸出鑰匙準備開門,她短促地啊了一聲。
她的畫筒,真真切切,被他們遺忘在車裡了。
那夜,她又回到了高一暑假。
霍之冕俯身寫下那串字母,梁德旖低頭去看,dihtziydnhzbdiidb
他沒走多遠,她邊追邊喊,「我知道答案了,我知道答案!」
得意,又喧囂。
醒來後,梁德旖清晰地記得那個夢。
夢裡的她,真像個傻子。
真不好意思。
梁德旖原以為隔日開展能再見霍之冕。可誰知,直到她畢業,兩人都沒再見。
梁德旖曾輾轉向策展方打聽過,對方倒也沒瞧不起她,只是說霍先生有事出國了,聯繫不上。
那個畫筒,也成了懸案。
畫筒裝著一幅她畫的山水圖,被爺爺贊過有幾分氣韻。她原是拿去重新裝裱,誰知就這樣遺落了。
算有遺策,是命運在冷笑。
霍之冕的那把傘被她放在房間裡,每次進出,都能和那隻紅眼睛的兔子對視一番。
那雙眼是天然寶石製成,凝視時,帶了幾分剔透和瞭然。
一如物件的主人,總能看穿她的心思。
好幾次,她都想從q/q上找他。
可每每打開對話框,看到他2009年1月最後發的那句,「高考加油,考到京城請你吃飯」。
她鼓起的勇氣又被那行字扎破,嘶嘶地吹響退堂的訊號。
梁德旖曾在網上對霍之冕說過太多次,她一定會考去京城。
後來她參加京城高校的美術校考。去考試的路上,她乘坐的計程車被搶車道的公交車撞了,右手脫臼,腫到握不住筆。
她不服輸,一鼓作氣想要憑文化分衝到京城。
最後,梁德旖考上了本省最好的美院。
所有人都在恭喜她,可她特別難過。
她不敢告訴霍之冕這個消息。
就算她說了再多的誓言、付出了再多努力,可這一刻,她還是那個在飛機上解不出簡單數學題的笨蛋。
她數次打開對話框,手指落在鍵盤上,最後還是挪開了。
她實在沒有勇氣承認,她不夠努力,也不夠運氣,所以失約了。
日復一日的耽誤,梁德旖再也沒有再和說過話。
可沒想到,他也沒有出現過。
難道,也遇到了無法開口的事?
於是,兩人失去了聯絡。
想去京城,也是過去的事了。
畢業後,梁德旖跟著爺爺去老年大學教國畫。
每日生活平凡而徒勞,她提前進入老年期,了無生氣。
爺爺是老年大學的社交之星。待了一周,梁德旖被各路長輩拉著手問長問短,說是要給她介紹男友。
細細的,瑣碎的,具體的條件將異性打散重裝,一一安插在「過日子」的模板里,完全失了人味。
梁德旖聽來索然至極。
一日上完課,梁德旖接到了老師的電話。老師問她,目前有什麼打算,想不想去京城的畫廊做畫家經紀。
聽到「京城」二字,梁德旖怔了一下。
曾經的雄心壯志夥同紅眼睛的兔子一併滑入舞池,不安與騷動,在心底跳起了華爾茲。
老師說,那次她參與布展,策劃展覽的畫廊主看到梁德旖的